捆到次日,申破了地方,一同送到縣裡去。 縣官審問時,正是賊有賊智,那賊人不慌不忙的道:「老爺詳察,小人不是個賊,不要屈了小人!」縣官道:「不是賊,是甚麼樣人,躲在人家床下?」賊人道:「小人是個醫人,只為這家新婦,從小有個暗疾,舉發之時,疼痛難當,惟有小人醫得,必要親手調治,所以一時也離不得小人。 今新婚之夜,只怕舊疾舉發,暗約小人隨在房中,防備用藥,故此躲在床下。 這家人不認得,當賊拿了。 」縣官道:「那有此話?」賊人道: 「新婦乳名瑞姑,他家父親,寵了妾生子女,不十分照管他。 母親與他一路,最是愛惜。 所以有了暗疾,時常叫小人私下醫治。 今若叫他到官,自然認得小人,才曉得不是賊。 」知縣見他丁一確二說著,有些信將起來,道:「果有這等事,不要冤屈了平人。 而今只提這新婦當堂一認就是了。 」 元來這賊躲在床下這三夜,備細聽見床上的說話。 新婦果然有些心腹之疾,家裡常醫的。 因告訴丈夫,被賊人記在肚裡,恨這家不饒他,當官如此攀出來。 不惟可以遮飾自家的罪,亦且可以弄他新婦到官,出他家的醜。 這是那賊人憊賴之處。 那曉縣官竟自被他哄了,果然提將新婦起來。 富家主翁急了,負極去求免新婦出官。 縣官那裡肯聽?富家翁又告情願不究賊人罷了,縣官大怒道:「告別人做賊也是你,及至要個證見,就說情願不究,可知是誣賴平人為盜。 若不放新婦出來質對,必要問你誣告。 」富家翁計無所出,方悔道:「早知如此,放了這猾賊也罷,而今反受他累了。 」 衙門中一個老吏,見這富家翁徬徨,問知其故,便道:「要破此猾賊也不難,只要重重謝我。 我去稟明了,有方法叫他伏罪。 」富家翁許了謝禮十兩。 老吏去稟縣官道:「這家新婦初過門,若出來與賊盜同辨公庭,恥辱極矣!老爺還該惜具體面。 」縣官道:「若不出來,怎知賊的真假?」老吏道:「吏典到有一個愚見。 想這賊潛藏內室,必然不曾認得這婦人的,他卻混賴其婦有約。 而今不必其婦到官,密地另使一個婦人代了,與他相對。 他認不出來,其誣立見,既可以辨賊,又可以周全這家了。 」縣官點頭道:「說得有理。 」就叫吏典悄地去喚一娼婦打扮了良家,包頭素衣,當賊人面前帶上堂來,高聲稟道:「其家新婦瑞姑拿到!」賊人不知是假,連忙叫道:「瑞姑,瑞姑,你約我到房中治病的,怎麼你公公家裡拿住我做賊送官,你就不說一聲?」縣官道:「你可認得正是瑞姑了麼?」賊人道:「怎麼不認得?從小認得的。 」縣官大笑道:「有這樣奸詐賊人,險被你哄了。 元來你不曾認得瑞姑,怎賴道是他約你醫病?這是個娼妓,你認得真了麼?」賊人對口無言,縣官喝叫用刑。 賊人方纔訴說不曾偷得一件,乞求減罪。 縣官打了一頓大板,枷號示眾。 因為無臓,恕其徒罪。 富家翁新婦方纔得免出官。 這也是新婚人家一場大笑話。 先說此一段做個笑本。 小子的正話,也說著一個新婚人家,弄出好些沒頭的官司,直到後來方得明白。 本為花燭喜筵,弄作是非苦海。 不因天網恢恢,啞謎何對得解? 卻說直隷蘇州府嘉定縣有一人家,姓鄭,也是經紀行中人,家事不為甚大。 生有一女,小名蕊珠,這倒是個絶世佳人,真個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許下本縣一個民家姓謝,是謝三郎,還未曾過門。 這個月裡揀定了吉日,謝家要來取去。 三日之前,蕊珠要整容開面,鄭家老兒去喚整容匠。 元來嘉定風俗,小戶人家女人蓖頭剃臉,多用着男人。 其時有一個後生,姓徐名達,平時最是不守本分,心性奸巧好淫,專一打聽人家女子,那家生得好,那家生得醜。 因為要像心看著內眷,特特去學了那櫛工生活,得以進入內室。 又去做那婚筵茶酒,得以窺看新人。 如何叫得茶酒?即是那邊儐相之名,因為贊禮時節在旁高聲「請茶!」「請酒!」多是他口裡說的,所以如此稱呼。 這兩項生意,多傍着女人行止,他便一身兼做了。 此時鄭家就叫他與女兒蕊珠開面。 徐達帶了蓖頭傢伙,一徑到鄭家內裡來。 蕊珠做女兒時節,徐達未曾見一面,而今卻叫他整客,煞是看得親切。 徐達一頭動手,一頭覷玩,身子如雪獅子向火,看看軟起來。 那話兒如吃石髓的海燕,看看硬起來。 可惜礙着前後有人,恨不就勢一把抱住弄他一會。 鄭老兒在旁看見模樣,識破他有些輕薄意思。 等他用手一完,急打發他出到外邊來了。 第18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二刻拍案驚奇》
第18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