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決定這個年輕女人的命運,我是參與其事的。 她身上好的東西要比壞的東西多得多,不是象大家想的那樣。 但是愛情可把她毀了。 ” 「愛情?說得多好聽!什麼叫愛情?您不是以為她有一顆火熱的心,一個浪漫蒂克的頭腦嗎?不!只不過受的教育太壞罷了。 ……這是什麼版畫?是候賽因巴夏的肖像嗎?給我看看。 」 客人們紛紛離去。 客廳裡已經沒有一位女士了。 只有女主人帶著不滿的表情站在一張桌子旁邊,那桌子上兩名外交官正賭最後一圈紙牌。 伏爾斯卡婭突然發現朝霞升起,便匆匆忙忙離開陽台。 她在那兒跟明斯基單獨在一起業已差不多三個鐘頭了。 女主人冷冰冰地跟她道別,對明斯基則有意不屑一顧。 大門口有幾個客人正在等候自己的轎車。 明斯基將伏爾斯卡婭送進她的轎車裡。 「看來,輪到閣下了。 」一個年輕軍官對明斯基說。 「不!」明斯基回答。 「她很忙。 我只不過是她的一個好朋友,或者,隨您去猜測也行。 不過,我衷心愛她——她是多麼滑稽可笑呵!」 齊娜意達·伏爾斯卡婭六歲時就失去了母親。 她的父親,一個又能幹又懶散的人,把女兒交給一個法國女人去撫養,僱用了幾名各種類型的教師,然後撒手不管。 姑娘長到十五歲,出落得如花似玉,給自己的舞蹈教師寫情書。 她父親得知此事以後,辭退了舞蹈教師,把她帶到社交界去見見世面,並且認為,對她的教育就此大功告成。 齊娜意達的露面引起了一場風波。 伏爾斯基,一個非常有錢的年輕人,慣于將自己的感情屈從別人的見解,發狂地愛上了她,因為,聖上有一次在英吉利沿江大道上遇見了她,跟她交談了足足一個小時,伏爾斯基便向她求婚。 她父親正樂得從此脫手這個時髦的女兒。 齊娜意達原本迫不及待地要嫁人,為的是想看看全城的人圍着她轉。 再說,伏爾斯基這個人也還不令人討厭。 因此,她的命運就這樣決定了。 她真誠的天性、出人意外的惡作劇、孩提式的輕浮起初還給人造成愉快的印象,甚至整個上流社會都感激她,因為她無時無刻不在破壞貴族圈子的生活的那種不可一世的千篇一律。 大夥兒都笑她淘氣,學她胡閙。 但是,幾個年頭過去了,而齊娜意達心靈上可還是個十四歲的娃兒。 開始非議了。 大家覺得,伏爾斯卡婭缺乏女性應有的起碼的羞惡之心。 於是,女人們迴避她,而男人們則親近她。 齊娜意達心下琢磨,她並沒有吃虧,從而心安理得。 流言蜚語給她編派了不少情夫。 誹謗不要證據,也會給人留下几乎洗刷不掉的污點。 世俗的法典中,似是而非就等於真理。 被造謡中傷的人,連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 伏爾斯卡婭眼裡噙滿憤怒的淚水,下定決心要奮起反抗這個不義的上流社會的羅網。 機會很快就找到了。 在圍繞着她的一群年輕人中間,齊娜意達對明斯基另眼看待。 看起來,兩人的性格和境遇有些共同之處,這就理應使他們親近了。 還在他青春的最初的歲月,明斯基就行為不端,同樣遭到上流社會的摒棄,受到流言的中傷。 明斯基離開上流社會,假裝無動于中。 自尊心的啃噬暫時被愛情掩蓋了。 可是,經驗使他變得平和。 他重登社會舞台,已不再披露年幼無知時那種莽莽闖闖的熱情了,反而表現出寬宏俯就以及利己主義的莊重得體的風度。 他並不喜愛上流社會,但也不輕視它,因為知道必須贏得它的好感。 作為整體,他尊重它,但在特殊情況下,他決不饒恕它,並且隨時準備把它的每一個成員作為自己積怨頗深的自尊心的犧牲品。 他喜歡伏爾斯卡婭,因為她膽敢公開蔑視那可憎的羅網。 他鼓勵她,出點子教唆她,成了她的心腹,很快就變成對她不可缺少的人物。 E先生在一個短暫時間內矇住了她的頭腦。 「對您來說,此人微不足道。 」明斯基對她說,「他的全部智慧是從《危險的關係》①一書中借來的,他的天才是從若米尼②那裡剽竅來的。 稍微瞭解他以後,您就會鄙視他那極端下流的品格,正好象軍人鄙視他那誇誇其談一樣。 」 「我打算跟P先生談戀愛,怎麼樣?」齊娜意達說。 「真是亂彈琴!」他回答,「這位先生常常把頭髮染色,每隔五分鐘就欣欣然重複一句:『當我在佛羅倫薩的時候③……』跟這號人物拉扯,您感興趣嗎?據說,他那個討厭的老婆跟他正談上了戀愛哩!別打擾他們吧!這對寶貝被製造出來,是為了相得益彰。 」 「您看W男爵如何?」 第5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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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希金短篇小說》
第5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