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了一槍,」伯爵接著說,“唉!謝天謝地!沒有傷人。 那當口,西爾兀……他的樣子的確嚇人,西爾兀向我瞄準。 猛然間,房門打開,瑪霞跑進房,一聲尖叫撲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脖子。 她一來使我的勇氣完全恢復了。 『親愛的,』我對她說,『難道你沒看到我們是閙着玩嗎?你怎麼嚇成這個樣子?去吧!去喝杯水再到我們這兒來。 我要給你介紹一位老朋友,我的同事。 』 “瑪霞還是不相信。 『請您告訴我,我丈夫說的是真話嗎?』她轉過身對可怕的西爾兀說,『他說您跟他開玩笑,是真的嗎?』 “伯爵夫人!他一貫愛開玩笑,’西爾兀回答她說,『有一次他開玩笑賞我一個耳光,還有一次他開玩笑一槍打穿我一頂帽子,剛纔又開玩笑不射中我,如今,可輪到我也來開開玩笑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就舉槍對我瞄準……竟然當着她的面!瑪霞撲倒在他腳下。 『起來!瑪霞!別不害臊!』我發狂地叫起來,『而您呢,先生!請別再捉弄這個可憐的女人了,好嗎?您到底要不要開槍?』 『不開槍了,』西爾兀回答,『我滿意了。 我看到你惶恐了,膽怯了。 我迫着你對我射擊,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會記得我的。 我把你本人交給你的良心去裁判吧!』 「說完他就往外走,到門口又停下來,回過頭看一眼那幅被我打穿的畫,隨手對他開一槍,掉頭就走了。 我妻子暈過去了。 傭人不敢阻攔,只得惶恐地望着他。 他走到台階下,叫一聲車伕,還沒等我清醒過來,他就走了。 」 伯爵不作聲了。 就這樣,我得知這個故事的結尾,它的開頭曾經使我驚訝不已。 這故事的主角我沒有再見過了。 聽說,在亞歷山大·伊卜西朗吉①起義時,西爾兀曾率領一支希臘獨立運動戰士的隊伍,在斯庫良諾戰役②中犧牲了。 ①伊卜西朗吉(1792—1828),反抗土耳其統治的希臘民族解放運動的領導人之一。 ②希臘人民反抗土耳其的民族解放鬥爭中的一次戰役,發生在1821年6月。 04 暴風雪 馬蹄踐踏厚厚的積雪, 馬兒飛奔在山包之間, 看!那邊廂有座上帝的教堂, 孤零零,矗立在道路的一旁。 猛然間風雪大作,周遭一片白茫茫, 大雪花一團團,紛紛從空而降, 一隻烏鴉飛臨雪橇的上空,鼓動翅膀, 盤旋在我們的頭頂上, 「呱」的一聲,兆頭不祥! 馬兒匆忙趕路,鬃毛豎起, 凝視黑暗的遠方…… ——茹可夫斯基① ①茹可夫斯基(1783—1852)俄國詩人。 這兒的詩句引自他的敘事詩《斯維特蘭娜》。 我們值得紀念的那個時代的1811年末,厚道的加夫里拉·加夫裡洛維奇賦閒居住在自己的田莊涅納拉多沃村。 他慇勤好客,和藹可親,四近聞名。 四鄰往往上他家吃吃喝喝,跟他夫人玩玩賭五個戈比輸贏的波士頓牌,而有的客人來此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看看他的女兒瑪利亞·加夫裡洛夫娜,一個身材苗條、膚色白淨的十七歲的小姐。 她被目為有錢的待字姑娘,許多人想獵取她,或者為了自己,或者為了自己的兒子。 瑪利亞·加夫裡洛夫娜是靠讀法國小說受的教育,因此,其結果自然是墮入情網。 她選中的戀愛對象是個窮酸的陸軍準尉,那時他正休假住在自己的村子裡。 不言而喻,這青年男子也燃燒起同樣的愛火。 但是,女方的父母發覺兩人互相愛戀,便禁止女兒想他,接待他的態度很壞,比接待一個退職陪審員還不如。 我們的一對戀人書信往還不斷,每日在密松林裡或古教堂邊幽會。 他們海誓山盟,抱怨命苦,想出種種計謀。 如此這般通信和商議之際,他們得出如下結論:(那當然不在話下)既然我倆缺一便不能活下去,而殘忍的父母的死腦筋又妨礙咱們的姻緣,那麼,能否避開他們呢?妙!這個謀幸福的好主意終於光顧了這個年輕人的腦袋瓜,而醉心于羅曼蒂克的瑪利亞·加夫裡洛夫娜對這個好主意也非常稱心。 冬季到了,他們的幽會也就中止,但情書往還卻更加頻繁了。 弗拉基米爾·尼古拉耶維奇在每封信裡都央求她嫁給他,跟他秘密結婚,躲藏一些日子,然後雙雙跪在雙親腳下,二老最終肯定會為戀人的英勇的蠻幹行為和不幸的遭遇所感動,包管會對他們說:「孩子們!投到我們懷裡來吧!」 瑪利亞·加夫裡洛夫娜久久拿不定主意。 一大堆私奔的計劃被推翻。 終於她同意了如下辦法: 第1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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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希金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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