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向一個帝國內部擴張的城市的興起,這樣一件少有的奇怪現象,很值得具有哲學頭腦的人的思索。 但羅馬的衰敗可是過分雄偉的自然的不可避免的結果。 繁榮使腐敗的條件趨于成熟;毀滅的原因隨着領土的擴張而不斷增加;一旦時機成熟,或由於偶然事件抽去了人為的支撐,那無比龐大的機構便會由於無能承受自身的重量而倒塌。 它毀敗的過程再簡單明了不過了;我們應感到奇怪的,不是羅馬帝國怎麼會毀滅了,倒應該是,它怎麼竟會存在得如此長久。 在遠處作戰沾染上異族人民和僱傭軍各種惡習的常勝的羅馬軍團,先是壓制共和國的自由,後來則是冒犯皇帝的威嚴。 急於維護個人安全和公眾和平的皇帝,苦於無計,只得採取了破壞他們的紀律的下策,使得他們對他們的君王和他們的敵人一樣的可怕了;軍事政府的活力趨于鬆弛,最後更為君士坦丁的不公平的制度所徹底毀滅;從此整個羅馬世界便被野蠻人的洪流所淹沒了。 一直來常有人把羅馬的衰敗歸之於帝國中心的移位;但本書已經表明政府的權力只是曾被分割而並未轉移。 東部在君士坦丁堡建立了皇座;西部則一直仍為一系列在意大利定居聲稱自己對軍團和各省享有同等繼承權的皇帝所佔有。 這一危險的新情況損傷了這一雙重統治的力量,卻增加了它的禍患:為一種壓制性的隨心所欲的體系服務的工具日益增多;而在提奧多西的墮落的繼承人之間互相競爭的,不是誰的才德更為出眾,而是誰更沉溺於無聊的奢靡。 可以使具有高尚品德的自由人民團結一致的極端的災禍,卻只會加劇一個趨于沒落的王國的分裂。 阿爾卡狄烏斯和霍諾留互相敵對的心腹之人向他們的共同敵人出賣了共和國;而拜占廷朝廷則以漠不關心,或甚至喜悅的心情,觀看著羅馬的屈辱、意大利的不幸和西部的喪失。 在接下去的幾代統治之下,兩帝國又恢復了聯盟關係;但東羅馬在給以援助的問題上,遲疑不決,猶豫不定,十分不得力;而希臘和拉丁的分裂,則又因為永遠存在的語言、習俗、利益,甚至宗教方面的差異,而更為加深。 然而,這一有利事態,在某種程度上,肯定了君士坦丁的判斷。 在一段長時間的毀滅過程中,他的固若金湯的城池抗拒住了野蠻人的勝利的軍隊,保護住了阿非利加的財富,不論在戰爭還是和平時期,都能控制住了連接黑海和地中海的一些重要海峽。 君士坦丁堡的建立主要應說是有功于東部的保存,而非推動了西部的滅亡。 既然宗教的偉大目標是求得將來生活的幸福,如果有人說基督教的介入,或至少對它的濫用,對羅馬帝國的衰亡具有某種影響,我們也完全可以不必驚愕或氣惱。 教士們卓有成效地不停宣講忍耐和自強的學說;社會的積極向上的美德遭到了壓制,尚武精神的最後一點殘餘,也被埋葬在修道院中:公私所有的財富中的絶大部分都被奉獻給了慈善事業和拜神活動的無止境的需求;士兵的糧餉多被胡亂花在成群以禁慾、潔身為唯一品德的毫無實用的男女身上。 信仰、熱忱、好奇以及更為世俗所有的怨毒情緒和野心燃起了神學論爭的火焰;教會,甚至整個國家,都陷入常會形成血腥鬥爭而且永遠無法調和的宗教派別紛爭之中去;羅馬世界遭受到一種新形式的暴政的壓迫;受盡迫害的教派全變成了他們的國家的暗藏的敵人。 然而,黨派性,不管如何有害和荒唐,卻是團結,也是分裂的中心原則。 來自1800個聖壇的主教向一位合法的、正統的君主反覆灌輸絶對服從的觀念;他們經常舉行的會議和不斷的通信,保持着相距遙遠的教會之間的聯繫;通過正統基督教的這種精神上的聯盟,福音教的仁愛精神,雖受限制,卻得到了加強。 僧侶的神聖的懶散被一個奴性和女性十足的時代所衷心接受;但是,如果迷信不能提供一條正當的退路,同樣那種種過惡也可能會誘使那些平庸的羅馬人,出於更下流的動機,拋棄掉共和國的旗幟。 那些縱容並肯定信徒們的天然意向的宗教觀念是很容易使人們甘心服從的;但基督教的純正的真正的影響卻可以從它對北部野蠻入教者所產生的雖不完美,但大為有益的作用中去找尋。 如果說君士坦丁的改信新教加速了羅馬帝國的敗落,他的勝利的宗教卻減緩了它倒下時的衝動,並緩和了那些征服者的殘暴心性。 這一可怕的革命完全可以用於教誨目前這一時代的人民。 一切都只着眼于,都僅只為了,推進他本國的利益和榮譽,乃是一個愛國者的職責:但一位哲學家卻應該可以放大他的眼光,把其居民已達到同樣文明和開化水平的歐洲視為一個大共和國。 力量的均衡仍容有高下波動。 我們自己或鄰近王國的繁榮仍會有交替起伏情況;但是這些局部的事態發展並不能從根本上損傷我們所處的一般幸福狀況,不能損傷使我們歐洲人及其殖民地明顯有異於其他人類的藝術、法令和習俗體系。 地球上的野蠻民族是文明社會的共同敵人;我們可能會帶著急切的好奇心想問一問,歐洲現在是否仍處在過去頻頻破壞羅馬的軍力和制度的各種災禍的威脅之中。 也許同樣這種思考將向我們說明那個強大的帝國究竟如何會倒下,並使我們瞭解到實際保證我們的安全的可能的原因。 Ⅰ.羅馬人完全不瞭解他們所面臨的危險程度和自己究竟有多少敵人。 在萊茵河和多瑙河對岸的北部歐羅巴和亞細亞地區充滿了數不清的貧窮、凶惡、好斗的狩獵和遊牧的部落;勇于拚鬥,隨時急切地渴望掠奪別人的勞動成果。 野蠻人世界經常處于戰爭衝動的衝擊之中;高盧或意大利的和平卻因遙遠的中國革命而動搖。 從獲勝的敵人面前逃跑的匈奴人轉而向西方進軍;這股洶湧的人流還更以俘虜和同盟者的逐漸增多而日益壯大。 那些向匈奴投降的逃跑的部落,他們又轉而試圖攻城奪地;一批又一批無數的野蠻人隊伍以越來越強大的力量壓向羅馬帝國;而且,如果排在最前列的被消滅了,空出的地方立即便會有一批新的進攻者補充上來。 這種可怕的移民潮已不再是來自北方;一直被歸之於人口增多而出現的長時期的安靜實際是技藝和農業進步的可喜結果。 日耳曼再不像過去只是散處在叢林和沼澤地帶中的一些荒涼的村落之中,現在已可以提出一份包括2300個圍有城牆的城鎮的名單來了:丹麥、瑞典和波蘭都先後建立了基督教王國;漢薩同盟的商人和條頓族的騎士沿波羅的海海岸,一直把他的殖民地建到了芬蘭的海灣。 再從芬蘭海灣直到東海一帶,俄羅斯已逐步形成一個強大的文明的帝國。 犁鏵、織機和打製鐵器已被引進窩瓦河沿岸、奧彼河和勒拿河地區;連最凶狠的韃靼遊牧民族最後也不得不俯首貼耳。 獨立的野蠻統治現在已被限制於極為狹窄的範圍之內;而卡穆克斯人或烏茲別克人的殘餘兵力已十分有限,不可能對歐洲的大共和國構成嚴重威脅了。 然而,這一表面上的安全卻不應使我們忘記了新的敵人和意想不到的危險仍有可能從几乎在世界地圖上找不到的鮮為人知的民族中忽然湧現出來。 曾在從印度到西班牙一帶佔領大片土地的阿拉伯人或薩拉遜人,在穆罕默德在他們的野蠻的身軀中注入充滿熱情的靈魂以前,一直在貧困和受人輕蔑中喘息度日。 Ⅱ.羅馬帝國是通過它的成員的獨特的完美的聯合,牢固建立起來的。 第18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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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第18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