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得出這冷笑意義。 他感到破滅的悲哀,好像看得出起先是兩人同時下沉,如今卻兩人皆停在懸空,相距漸遠,再遲就會不見了。 他估計了一會,截然的向她說道: 「原諒我,這是我的過失。 我缺少頑固,所以不能同你作那永遠一處的打算。 我這時覺悟了。 你為我為他都好好保重。 我要走了,於我們大家的利益著想,只有這樣一個辦法是完全辦法。 「 她思索這「完全」的意義。 她沒有說過一句把他留到下午的話。 她用很凝靜的眼光望到這個人的瘦臉,到後,返身把頭伏到沙發靠背上去了。 他以為她是在流淚,重複用那已成習慣的愛撫去安慰她,沒有話說,用手摩她的頭髮,她抬起頭來仍然凝靜望他。 「我的主張是你痛心的原由麼?」男子說後自己也沉入了悲傷狀態中。 女人說,「沒有這種事。 」她又在心上說,「你們男子,每一個男子都不缺少這種機智。 」但她沒有把這個近於諷刺的話說出,她走到窗邊去看花,就說:「謝了。 一定的,結子綴在枝子是將來的事,也是眼前的事。 」說了,很淒涼的歎著氣。 那男子,彷彿想在這一句怨誹言語上加以自飾,他說:「全是風。 」 女人不應,也聽到了。 她只對於這話照樣了一遍:「全是風。 」 兩人於是啞靜了許久。 彷彿同在思索那另一時節的「風」。 彷彿都明白風也成為過去了。 男子想走,不行,他知道自己如是走出,剩下的她必將用流淚的眼迎接從信託公司回家的好丈夫,他們的事必定反而複雜棘手。 他就坐在那大椅上等候好丈夫回家,他一面思索,如何可以把兩人間的間阻除去。 但他不久仍然走了。 ………… 第2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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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文全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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