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吃過晚飯,仍然在吸那有新鮮趣味的香煙。 來了客,一個船主或一個商 人,穿生牛皮長統靴子,抱兜一角露出粗而發亮的銀鏈,喝過一肚子燒酒,搖搖蕩蕩的上了船。 一上船就大聲的嚷要親嘴要睡,那洪大而含胡的聲音,那勢派,都使這作丈夫的想起了村長同鄉紳那些大人物的威風,於是這丈夫不必指點,也就知道怯生生的往後艙鑽去,躲到那後梢艙上去低低的喘氣,一面把含在口上那枝捲煙摘下來,毫無目的的眺望河中暮景。 夜把河上改變了,岸上河上已經全是燈火,這丈夫到這時節一定要想起家裡的雞同小豬,彷彿那些小小東西才是自己的朋友,彷彿那些才是親人,如今與妻接近,與家庭卻離得很遠,淡淡的寂寞襲上了身,他願意轉去了。 當真轉去沒有?不。 三十里路路上有豺狗,有野貓,有查夜的放哨的團丁,全是不好惹的東西,轉去自然做不到。 船上的大娘自然還得留他上三元宮看夜戲,到四海春去喝清茶,並且既然到了市上,大街上的燈同城市中的人更不可不去看看。 於是留下了,坐到後艙看河中景致,等候大娘的空暇。 到後要上岸了,就由小陽橋上扳篷架到船頭;玩過後,仍然由那舊地方轉到船上,小心小心使聲音放輕,省得留在艙裡躺到床上燒煙的人發怒。 第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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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文全集《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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