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光二年,詔遣楊鈞送蠕蠕主阿那瑰還國。 普惠謂遣之將貽後患,上疏曰:“臣聞乾元以利貞為大,非義則不動;皇王以博施為功,非類則不從。 故能始萬物而化天下者也。 伏惟陛下叡哲欽明,道光虞舜,八表宅心,九服清晏。 蠕蠕相害于朔垂,妖師扇亂於江外,此乃封豕長蛇,不識王度,天將悔其罪,所以奉皇魏,故荼毒之、辛苦之,令知至道之可樂也。 宜安民以悅其志,恭己以懷其心。 而先自勞擾,艱難下民,興師郊甸之內,遠投荒塞之外,救累世之勍敵,可謂無名之師。 諺曰『唯亂門之無過』,愚情未見其可。 當是邊將窺竊一時之功,不思兵為兇器,不得已而用之者也。 夫白登之役,漢祖親困之。 樊噲欲以十萬眾橫行匈奴中,季布以為不可,請斬之。 千載以為美。 況今旱酷異常,聖慈降膳,乃以萬五千人使楊鈞為將而欲定蠕蠕,忤時而動,其可濟乎?阿那瑰投命皇朝,撫之可也,豈容困疲我兆民以資天喪之虜?昔莊公納子糾,以致乾時之敗;魯僖以邾國,而有懸冑之恥。 今蠕蠕時亂,後主繼立,雖雲散亡,奸虞難抑。 脫有井陘之慮,楊鈞之肉其可食乎!高車、蠕蠕,連兵積年,饑饉相仍,須其自斃,小亡大傷,然後一舉而並之。 此卞氏之高略,所以獲兩虎,不可不圖之。 今土山告難,簡書相續,蓋亦無能為也,正與今舉相會,天其或者欲以告戒人,不欲使南北兩強,並興大眾。 脫狂狡構間于其間,而復事連中國,何以寧之?今宰輔專欲好小名,不圖安危大計,此微臣所以寒心者也。 那瑰之不還,負何信義?此機之際,北師宜停。 臣言不及義,文書所經過,不敢不陳。 兵猶火也,不戢將自焚。 二虜自滅之形,可以為殷鑒。 伏願輯和萬國,以靜四疆,混一之期,坐而自至矣。 臣愚昧多違,必無可採,匹夫之智,願以呈獻。 ” 表奏,詔答曰:「夫窮鳥歸人,尚或興惻,況那瑰嬰禍流離,遠來依庇,在情在國,何容弗矜?且納亡興喪,有國大義,皇魏堂堂,寧廢斯德?後主亂亡,似當非謬,此送彼迎,想無拒戰。 國義宜表,朝算已決,卿深誠厚慮,脫用嘉戢。 但此段機略,不獲相從,脫後不逮,勿憚匡言。 」 時蕭衍義州刺史文僧明舉城歸順,揚州刺史長孫稚遣別駕封壽入城固守,衍將裴邃、湛僧率眾攻逼,詔普惠為持節、東道行台,攝軍司赴援之。 軍始渡淮,而封壽已棄城單馬而退。 軍罷還朝。 蕭衍弟子西豐侯正德詐稱降款,朝廷頗事當迎,普惠上疏,請赴揚州,移還蕭氏,不從。 俄而,正德果逃還。 涼州刺史石士基、行台元洪超併贓貨被繩,以普惠為右將軍、涼州刺史,即為西行台。 以病辭免。 除光祿大夫,右丞如故。 先是,仇池武興群氐數反,西垂郡戍,租運久絶。 詔普惠以本官為持節、西道行台。 給秦、岐、涇、華、雍、豳、東秦七州兵武三萬人,任其召發,送南秦、東益二州兵租,分付諸戍,其所部將統,聽于關西牧守之中隨機召遣,軍資板印之屬,悉以自隨。 普惠至南秦,停岐、涇、華、雍、豳、東秦六州兵武,召秦州兵武四千人,分配四統;令送租兵連營接柵,相繼而進,運租車驢,隨機輸轉。 別遣中散大夫封答慰喻南秦,員外常侍楊公熙宣勞東益氐民。 于時,南秦氐豪吳富聚合凶類,所在邀劫。 公熙既至,東益州刺史魏子建密與普惠書,言公熙舊是蕃國之胤,而諸氐與相見者,必有陰私,言宜加圖防。 普惠乃符攝公熙,令赴南秦。 公熙果已密遣其從兄山虎與吳富同逆,又妄自說鄉裡,紛動群氐,托雲與崔南秦有隙,拒而不赴。 租達平落,吳富等果脅車營,實公熙所潛遣也。 後吳富雖為左右所殺,而徒黨猶盛。 秦□所綰武都、武階,租頗得達。 東益群氐先款順,故廣業、仇鳩、河池三城粟便得入。 其應入東益十萬石租,皆稽留費盡,升鬥不至,鎮戍兵武,遂致饑虛,咸恨普惠經略不廣。 事訖,普惠拜表按劾公熙。 還朝,賜絹布一百段。 時詔訪冤屈,普惠上疏曰: 《詩》稱「文王孫子,本枝百世」,《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皆所以明德睦親,維城作翰。 漢祖封爵之誓曰:「使黃河如帶,太山如礪,國以永存,爰及苗裔。 」 又申之以丹書之信,重之以白馬之盟。 其以強大分王,罪犯蹙邑者,蓋有之矣;未聞父基子構,世載忠賢,一死一削,用為恆典者也。 故尚書令臣肇,未能遠稽古義,近究成旨,以初封之詔,有親王二千戶、始蕃一千戶、二蕃五百戶、三蕃三百戶,謂是親疏世減之法;又以開國五等,有所減之言,以為世減之趣。 遂立格奏奪,稱是高祖本意,仍被旨可。 差謬之來,亦已甚矣。 遂使勛親懷屈,幽顯同冤,紛訟彌年,莫之能息。 第37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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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 下》
第37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