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聚合天下之民眾的是經濟,治理天下經濟的是法令,執行天下法令的是官吏。 官吏不好,則雖有法令而不能貫徹;法令不當,則雖然經濟形勢很好而無從管理。 經濟形勢很好而不妥善管理,那樣連一般富商豪民都會有操縱市場的勢力,獲得壟斷各種物資的利益,來與皇帝爭奪黎民百姓,從而滿足他們自己的無窮慾望,這不一定需要豪門強宗大勢力的人才可以辦到。 如果到了這個地步還說是皇帝沒有失去百姓,那只不過是徒有天子之名罷了。 即使皇帝粗衣淡飯,終日操勞得精疲力盡,憂愁鬱結於心,想使天下富足政治安定,我們知道這依舊是行不通的。 由此看來制定正確的法令,選擇好的官吏來貫徹,從而管理好天下的經濟,即使是上古時代的堯舜也不能不以理財為第一重要的事情,更何況後世亂亂紛紛的世道呢。 三司副使是當今的大官,朝廷所以在各方面都非常器重。 因為如今管理經濟方面的法令,如果有不足之處,主管者就有權在朝堂上與皇帝一起討論後而加以修正,並不一定要求死守現成的法令,把財政收支管得太死,只要聽從上級的命令就算了。 它的職務是這樣的重要,那麼擔任此職的官員的好壞,關係到天下百姓的利害也就多麼重要啊!我們看到歷任職官的姓名,並且知道他任職的年月,來考究他的政績對於今日的影響,而且考察他輔助皇上管理經濟的方略 ,那麼這人究竟是賢能還是不稱職,把天下是否管理好,我們就可以因此而明白了。 這大概就是呂君刻石的用意所在吧。 (丁如明) 留侯論 〔宋〕蘇軾 古之所謂豪傑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忍者。 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鬥,此不足為勇也。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夫子房受書於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 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隱君子者出而試之?觀其所以微見其意者,皆聖賢相與警戒之義。 世人不察,以為鬼物,亦已過矣。 且其意不在書。 當韓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鋸鼎鑊待天下之士,其平居無罪夷滅者,不可勝數;雖有賁、育,無所復施。 夫持法太急者,其鋒不可犯,而其末可乘。 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擊之間。 當此之時,子房之不死者,其間不能容發,蓋亦已危矣!千金之子,不死於盜賊。 何者?其身之可愛,而盜賊之不足以死也。 子房以蓋世之材,不為伊尹,太公之謀,而特出於荊軻,聶政之計,以僥倖于不死,此固圯上之老人所為深惜者也。 是故倨傲鮮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後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 楚莊王伐鄭,鄭伯肉袒牽羊以逆。 莊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 」遂舍之。 勾踐之困于會稽,而歸臣妾于吳者,三年而不倦。 且夫有報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剛也。 夫老人者,以為子房才有餘,而憂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剛鋭之氣,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謀。 何則?非有平生之素,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間,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帝之所不能驚,而項籍之所不能怒也。 觀夫高祖之所以勝,而項籍之所以敗者,在能忍與不能忍之間而已矣。 項籍惟不能忍,是以百戰百勝,而輕用其鋒。 高祖忍之,養其全鋒,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 當淮陰破齊而欲自王,高祖發怒,見于詞色。 由此觀之,猶有剛強不忍之氣,非子房其誰全之? 太史公疑子房以為魁梧奇偉,而其狀貌乃是婦人女子,不稱其志氣,而愚以為,此其所以為子房歟! —一選自《四部叢刊》本《經進東坡文集事略》 第38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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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觀止譯注》
第38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