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工衛道弼,是個普天下沒有人能夠用聲律來騙他的人。 曹紹夔與衛道弼都是執管聲律的官員。 有一年冬祭北郊,曹紹夔不知因為什麼事由得罪了御史大員。 這位御史大員以樂律不和為由治曹紹夔的罪。 於是他亂敲鐘、磬,召曹紹夔來辨識音律,曹紹夔沒有一個音聽差了,這樣,反讓這位御史大為讚賞佩服。 洛陽有一僧人,他房中有一石磬每天半夜時就自己鳴響。 僧人感到怪異,懼恐成病。 到處請術士,千方百計地用符咒制服石磬,讓它別在自鳴了,始終未見成效。 曹紹夔跟這位僧人是好朋友,聽說僧人病了前來探望。 問起得病的緣由,僧人如實相告。 曹紹夔聽了後,隔了一會敲齋室內的鐘,於是磬就自鳴。 曹紹夔笑着對僧人說:「明天你擺上一桌盛宴招待我,我一定為你除掉這個妖磬。 」僧人雖然不信曹紹夔的話,但還是希望他能治住妖磬,仍然在第二天擺上一桌酒席招待他。 曹紹夔吃罷酒宴,從懷中取出一把銼,將僧人室中的石磬銼了幾個地方,這以後石磬再也不自鳴了。 僧人苦苦問詢曹紹夔為什麼他銼一銼,石磬就不自鳴了?曹紹夔告訴他:「石磬的鳴聲跟齋屋中的鐘聲的音律相合,你敲鐘磬就發聲相和,就是這個道理啊。 」僧人聽後大喜,他的病也很快就痊癒了。 裴知古 裴知古奏樂,謂元行沖曰:「金石諧和,當有吉慶之事,其在唐室子孫耳。 」其月,中宗即位。 (出《譚賓錄》) 【譯文】 有一次裴知古奏樂,然後對元行沖說:「金石諧和,必當有吉慶的事情啊。 這種吉慶的事情應在唐宗室中。 」就在他說這些話的當月,武則天去世,中宗李顯即位,恢復大唐國號。 又 知古直太常,路逢乘馬者。 聞其聲,竊言曰:「此人即當墮馬。 」好事者隨而觀之,行未半坊,馬驚殆死。 又嘗觀人迎婦,聞婦珮玉聲曰:「此婦不利姑。 」是日姑有疾,竟亡。 善於攝生,開元十二年,年百歲而卒。 (出《國史異纂》) 【譯文】 裴知古去太常官衙,途中遇見一個騎馬的人,聽聽他的聲音,私下說:「這個人立即就會從馬上摔下來。 」有好奇的人隨在那個騎馬人的後面觀察,行不到半條街,馬受驚嚇跳起將那個騎馬人摔死在地上。 又有一次,裴知古觀看一家娶親,他聽了聽新娘身上珮玉的響聲,說:「這位新娘剋婆婆。 」就在這同一天,她婆婆果然患病死了。 裴知古善養生,唐玄宗開元十二年去世,享年一百歲。 李嗣真 唐朝承周隋離亂,樂懸散失,獨無徵音,國姓所缺,知者不敢言達其事。 天后末,御史大夫李嗣真密求之不得,一旦秋爽,聞砧聲者在今弩營,是當時英公宅。 又數年,無由得之。 其後徐業反,天后瀦其宮。 嗣真乃求得喪車一鐔,入振之於東南隅,果有應者。 遂掘之,得石一段,裁為四具,補樂懸之缺。 後享宗廟郊天,掛簨簴者,乃嗣真所得也。 (出《獨異志》) 【譯文】 李唐王朝建國初時,由於經歷了周、隋的戰爭離亂,懸掛的鐘、磬等樂件散失,缺少徵音,知道這件事的人不敢向朝廷說。 則天女皇末年,御史大夫李嗣真暗中尋找沒有得到。 一個秋高氣爽的白日,聽到有砧聲從今弩營中傳來,跟徵音相似。 但是,當時這地方是英國公徐家的宅院,過了好幾年都沒有緣由得到。 後來,徐敬業起兵反叛則天武后,武則天放水淹沒他的府第。 李嗣真找到喪車一輛短劍一柄。 進入徐府內,在東南邊敲地尋找,果然有回應聲。 掘開地面,得到一石。 李嗣真將這段石頭裁成四具懸樂,補上了樂懸所缺的徵音。 這以後,凡舉行郊祭,懸掛的簨簴,就是李嗣真補上的啊。 宋沇 宋沇為太樂令,知音近代無比。 太常久亡徵调,沇考鐘律得之。 (出《國史補》) 沇為太常丞,嘗一日早于光宅佛寺待漏,聞塔上風鐸聲,傾聽久之。 朝回,復止寺舍。 問寺主僧曰:「上人塔鈴,皆知所自乎?」曰:「不能知。 」沇曰:「其間有一是古制。 某請一登塔,循金索,試歷扣以辨之,可乎?」僧初難後許,乃扣而辨焉。 在寺之人,即言往往無風自搖,洋洋有聞,非此耶。 沇曰:「是耳。 必因祠祭,考本懸鐘而應之。 」固求摘取而觀之,曰:「此沽洗之編鐘耳,請旦獨掇(旦掇羯鼓錄作且綴)于僧庭。 」歸太常,令樂工與僧同臨之。 約其時,彼扣(扣原作知,據明抄本改)本懸,此果應,遂購而獲焉。 又曾送客出通化門,逢度支運乘。 駐馬俄頃,忽草草揖客別。 乃隨乘行,認一鈴,言亦編鐘也。 他人但覺鎔鑄獨工,不與眾者埒,莫知其餘。 乃配懸,音形皆合其度。 異乎,此亦識徵在金奏者與。 (出《羯鼓錄》) 【譯文】 太樂令宋沇,在辨識音律方面,近代人沒有誰能超過他。 太常缺少徵调已經很久了。 宋沇考查鐘律得到了。 宋沇任太常丞後,有一天早晨在光宅佛寺等待上朝的時辰,聽到塔上風鐸響聲。 早朝歸來,走到光宅佛寺又停下來。 進寺問主持僧:「上面懸掛的塔鈴,都知道是從哪裡得來的麼?」僧人答:「不知道。 」宋沇說:「其中有一個塔鈴是古代製做的。 請讓我登上塔頂,沿著上邊的鐵索,試着扣動幾下聽聽可以嗎?」主持僧起初猶豫,後來還是答應他的要求了。 於是宋沇登上塔頂,扣動塔鈴聽音辨識。 寺內的僧人紛紛說道:「塔上的風鈴常常無風自己搖動,發出的響聲,非常好聽。 不象你扣動發出的這種聲音。 」宋沇說:「是的。 」心想:僧人說的這種現象,一定是在祭祀祖廟時,扣樂懸編鐘時,這邊寺塔上有相同音律的編鐘發出響聲共鳴。 因此一定要摘下塔上的風鈴觀察一下。 於是對僧人說:「這個風鈴是沽洗編鐘,請單獨將它取下來放在院裡。 」宋沇回到太常府衙,讓樂工和僧人一塊親臨現場觀看。 約定好時間,太常府衙那邊扣動懸掛的編鐘,寺院中的這個沽洗編鐘果然應和。 於是將它向寺院買下來,放回太常本懸處。 又有一次,宋沇送客人出通化門,遇到掌管財務的度支運乘,上馬稍許,忽然匆忙作揖告別。 待度支使運乘走後,宋沇又悄悄地跟隨在後面,又認得一鈴,說這只鈴也是失去的編鐘。 別人只覺得這只鈴鑄造的技藝很獨道,與眾不同,別的就看不出來了。 待到配懸在原有的編鐘間,才看出來不論是外形還是發音都符合。 奇怪嗎?這正是識徵的人在演奏編鐘的人之中啊! 王仁裕 晉都洛下,丙申年春。 翰林學士王仁裕夜直,聞禁中蒲牢,每發聲,如叩項腦之間。 其鐘忽撞作索索之聲,有如破裂,如是者旬餘。 每與同職默議,罔知其何兆焉。 其年中春,晉帝果幸于梁汴。 石渠金馬,移在雪宮,迄今十三年矣。 索索之兆,信而有徵。 (出《玉堂閒話》) 【譯文】 丙申年春天,在晉國都城洛下。 翰林學士王仁裕值宿,聽到宮中的蒲牢裡,常常有聲響傳出來,象敲膀頸與腦袋之間。 樂懸上的編鐘忽然碰撞發出索索的聲音,象破裂了似的。 這種響聲出現了十多天。 王仁裕每當和同仁悄悄議論這件事時,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徵兆。 這年仲春,晉帝果然遷都汴梁,將石渠閣裡的藏書和金馬移在雪宮,到今天已經十三年了。 索索之聲,就是徵兆啊。 李師誨 第2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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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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