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的使臣宋弁來了,南齊王命令王融兼任主客郎中。 王融問宋弁說:「秦西冀北一帶,有很多牧民,而你所進獻的馬匹,連劣馬都不如。 如果核查清楚,結果恐怕難以預料。 況且你們早就立下了表示忠誠的誓言,為什麼沒有飼養和挑選肥壯的駿馬呢?」宋弁說:「不要隨便說不好,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 」王融說:「周穆王騎馬巡遊的蹤跡遍佈天下,如果好馬的性格隨着地點而改變,那麼造父馴養馬的技術也會失敗。 」宋弁說:「你為什麼不斷地講述馬的事情?」王融說:「你們國家既然知道優劣,我簡單地瞭解一下,如果真送來了千里馬,我們南齊王將用來拉車。 」宋弁無法回答。 李膺 梁李膺有才辯。 武帝謂之曰:「今之李膺,何如昔時李膺?」答曰:「臣以為勝。 昔時李膺,仕桓靈之朝;今之李膺,奉唐虞之主。 」眾皆悅服。 (出《談藪》) 【譯文】 蕭梁時代的李膺有才而且善辯,武帝對他說:「當今的李膺,能否比得上昔日的李膺?」李膺回答說:「我自己認為勝過昔日的李膺。 昔日的李膺為漢桓帝和靈帝那樣昏庸的皇帝和沒落的朝代效力,而當今的李膺為像堯舜一樣的英明君主和太平盛世服務。 」眾人全都佩服他的回答。 商鏗 東郡商鏗名子為外臣。 外臣仕為廷尉評,鏗入謝恩。 武帝問:「卿名子外臣,何為令其入仕?」鏗答曰:「外臣生於齊季,故人思匿跡,今幸遭聖代,草澤無復遺人。 」上大悅。 (出《談藪》) 【譯文】 東郡商鏗給他的兒子取名叫外臣,「外臣」的意思是方外之臣,也就是隱居不當官的意思。 外臣被任命為廷尉評以後,商鏗進去給武帝謝恩。 武帝問他:「給兒子取名字叫外臣,為什麼還讓他當官?」商鏗回答說:「外臣如果生活在衰敗的朝代,必然會不求上進,隱居起來。 如今有幸遇上了當代的太平盛世,山林荒野不會再有遣漏的人才隱士了。 」武帝聽了非常高興。 蕭琛 武帝嘗以棗擲蘭陵蕭琛,琛仍取慄擲帝,正中面。 曰:「陛下投臣以赤心,臣敢顫慄于陛下。 」琛嘗于禦座,飲酒于北使員外常侍李道固,不受,曰:「公庭無私禮,不容受卿勸。 」眾皆失色,恐無以酬。 琛徐曰:詩所謂:「雨我公田,遂及我私。 」道固乃屈狀受酒。 琛歷尚書左丞。 (出《談藪》) 【譯文】 武帝曾經扔紅棗打蘭陵的蕭琛,蕭琛也用栗子回敬,結果正打在武帝的臉上,蕭琛說:「陛下投臣以赤心,臣敢顫慄于陛下。 」蕭琛曾經在武帝的座位旁向北使員外常侍李道固敬酒,李道固不接受,並且說:「宮廷議事的地方,不講私下的禮節,我不接受你的勸酒。 」眾位官員的臉上都變了顏色,以為蕭琛無法下台。 蕭琛不慌不忙地說:「詩經裡面講,即使是在井田的公田裡下雨,也要和耕種另外八塊私田的人家發生關係。 」李道固表示服氣,接受了敬酒。 蕭琛曾經擔任過尚書左丞。 朱淹 後魏太皇太后馮氏崩,齊使散騎常侍裴昭明來弔,欲以朝服行事。 主客問之。 昭明曰:「不聽朝服行禮,義出何典?」著作佐郎朱淹接對,謂之曰:「吉凶不同,禮有成數,玄冠不吊,童孺共知。 昔季孫將行,請遭喪之禮,千載之後。 猶共稱之。 卿遠自江南奉慰,不能式遵成事,乃雲義出何典,行人得失,何甚異哉?」昭明曰:「齊帝昔崩,李彪通弔。 于時初不素服,齊朝不以為報,那見苦得邀迫。 」淹曰:「彼朝不遵高宗追遠之慕,乃逾月即吉,李彪行弔之時,齊之君臣,皆以鳴玉盈廷,朱紫照日。 彪既不被主人之命,何容獨以素服間廁衣冠之中哉?來責雖高,未敢聞命。 我皇帝仁孝之性,侔于有虞,諒暗已來,百官聽于塚宰,卿豈得以此方彼也?」明乃搖手而言曰:「三皇不同禮,亦知得失所歸。 」淹曰:「若如來談,卿以虞舜高宗非邪?」明對曰:「非孝無親,請裁弔服,今為魏朝所逼,必獲罪于本邦。 」淹曰:彼有君子,卿將命抗中,應有高賞;若無君子,但令有光國之譽,雖復非理得罪,亦復何嫌,南史董狐自當直筆。 高祖賞之,轉著作郎。 齊又使員外郎何憲、主客邢宗慶來朝,遣淹接對。 宗慶謂淹曰:南北連和既久,而比棄信絶好,為利而動,豈是大國善鄰之義?淹曰:夫為王者,不拘小節,中原有菽,工采者獲多,豈得眷眷守尾生之信?且齊先王歷事宋朝,荷恩積世,豈應便爾篡奪?慶等相顧失色。 何憲知淹昔從南入北,謂淹曰:「卿何不作於禁而作魯肅?」淹曰:「我舍危就順,欲追蹤陳韓,何于禁之有。 」憲不能答。 (出《談藪》) 【譯文】 北魏的太皇太后馮氏死了,南齊的使臣散騎常侍裴昭明前來弔唁。 他想要穿平日上朝的禮服參加弔唁活動,北魏的主客質問他,裴昭明說:「不准穿朝服行禮,這個規矩出自什麼典籍?」著作佐郎朱淹接過話茬說:「吉事和凶事不同,在禮節上有不同的規矩,不能穿禮服戴禮帽參加喪事,這是連兒童都知道的事情,從前季孫將出門,請問遭遇喪事的禮節。 千年以後,仍然受到人們的讚揚。 你自江南奉命前來弔唁,不能按規矩把事情辦好,反而問禮節出自什麼典籍。 你作為使臣,不明白什麼是得失,多麼讓人奇怪啊!」裴昭明說:「當初齊朝皇帝駕崩,李彪去弔唁,當時並沒有穿喪服。 齊朝也沒有怪罪他,哪像你們如此苦苦相逼。 」朱淹說:「你們齊朝不懷念高宗皇帝,過了一個月就結束了居喪。 李彪去弔唁的時候,齊朝的皇帝和大臣都已經穿起了腰間飾玉的禮服上朝議事了,太陽下儘是穿著鮮艷禮服的高級官員。 李彪又沒有接到主人的命令,怎麼能獨自穿上白色的喪服夾雜在穿禮服的人群之中呢?去的責任雖然重大,但不能不聽從主人的安排。 我們皇帝既仁義又孝順,自從舉行葬禮拜祭以來,到開始居喪的時候,文武百官全都守候在墓地。 你怎麼能把我們這裡想像成你們那裡呢!」裴昭明擺着手說:「三皇,沒有相同的禮節,我已經知道了得失利害。 」朱淹說:「若是如此,你說虞舜和高宗誰對?」裴昭明回答說:「不孝不親,請為我裁製喪服。 今天被魏朝所逼迫,必然獲罪于齊朝。 」朱淹說:「你們朝中如果有君子,你出色地完成使命,應該受到重賞,如果沒有君子,只要是為國爭了光,雖然不是無理而得罪了某些人,那又有什麼關係。 」正直的史官董孤定會如實地記錄這段歷史。 他受到高祖皇帝的賞識,改任他為著作郎。 齊朝又派員外郎何憲、主客邢宗慶來北魏,北魏命令朱淹接待。 邢宗慶對朱淹說:「南齊北魏友好合作已經很久了,而你們拋棄信義,斷絶友好,只顧自己的利益而採取行動,不是大國和鄰居應該遵循的道義。 」朱淹說:「作為稱王的人,不拘小節。 中原有豆類作物,善於採摘者收穫就多,豈能只是依戀想往而像尾生那樣死板地遵守信義。 況且齊朝的先王在宋朝當官,受到宋朝的恩惠,怎麼可以篡奪了宋朝的江山呢!」刑宗慶和何憲相顧失色。 何憲知道朱淹當初是從南齊來到北魏的,便對朱淹說:「你為什麼不作於禁而作魯肅?」朱淹說:「我捨棄危險而順應形勢,想要走韓信的道路,跟于禁有什麼相干?」何憲不能回答。 崔光 第38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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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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