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州有座青溪山,風景秀麗無比。 丞相袁滋在沒有發達當官時,在復州、郢州一帶居住。 因為天晴,便登上了青溪山。 走了幾里地以後,道路越來越窄,越來越險,慢慢地便找不到路徑了。 有個書生在這裡以賣藥為生,家就住在山腳下。 袁滋與他交談,非常投機,所以晚上就住在書生家裡。 袁滋說:「此處應該有隱士和神仙。 」書生說:「有五六個道士,每隔三兩天就來一次,不知道他們住在什麼地方。 我與他們雖然很熟,可他們不肯詳細介紹他們的情況。 」袁滋說:「能不能讓我拜見他們?」書生說:「他們非常厭惡俗人,但是很喜歡喝酒。 您如果準備一罈美酒,就可以與他們見面。 」袁滋告辭回家。 後來帶了酒又去,等了幾天,五個道士果然來了。 他們帶著道巾,穿著草鞋,拿着藜杖,很遠就互相打招呼,問冷暖,大聲說笑,到山澗的溪水裡洗腳,同書生開玩笑。 書生為他們擺酒席,斟上酒。 五個人見了非常高興,問他:「什麼地方弄來的這東西?」於是每個人喝了三五杯。 書生說:「不是我所能敬獻的,是有個客人拿來的,他要拜見先生。 」於是將袁滋叫出來,與五個人一一見面。 五個道士相顧失色,後悔喝了袁滋的酒,並且生氣地對書生說:「不應該讓外人來打擾!」書生說:「這個人心很誠,並且也信奉道教,稍稍大方熱情一點,又有什麼壞處。 」五個道士不滿的神色逐漸緩和,他們見袁滋對他們很謙虛恭敬,便不時同他說幾句話,後來看著袁滋說:「坐吧!」袁滋拜謝後入座。 一會兒,酒喝得高興暢快,一個道士注視袁滋說:「此人很像西華坐禪和尚。 」過了很久又說:「真是。 」屈指計算說:「那和尚死了有四十七年了。 」然後又問袁滋的年齡。 回答說正是四十七歲,道士拍手大笑說:「你應該去求功名,福祿都已經降臨了。 」然後,他們與袁滋握手告別。 一個個經過山洞,攀上山頭,扯着藤蘿跳躍,像飛鳥一樣走去,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後來,袁滋果然當了上丞相,並成為西川節度使。 裴度 故中書令晉國公裴度,自進士及第,博學宏詞制策三科,官途二十餘載。 從事浙右,為河南掾。 至憲宗朝,聲聞隆赫,歷官三署,拜御史中丞。 上意推重,人情翕然。 明年夏六月,東平帥李師道包藏不軌,畏朝廷忠臣,有賊殺宰輔意。 密遣人由京師靖安東門禁街,候相國武元衡,仍暗中傳聲大呼云:「往驛坊,取中丞裴某頭。 」是時京師始重揚州氈帽。 前一日,廣陵師獻公新樣者一枚,公玩而服之。 將朝,燭下既櫛,及取其蓋張焉。 導馬出坊之東門。 賊奄至,唱殺甚厲。 賊遂揮刀中帽,墜馬。 賊為公已喪元矣,掠地求其墜頗急。 驂乘王義遽回鞚,以身蔽公。 賊知公全,再以刀擊義,斷臂且死。 度賴帽子頂厚,經刀處,微傷如綫數寸,旬餘如平常。 及升台袞,討淮西,立大勛,出入六朝,登庸授鉞。 門館僚吏,雲布四方。 其始終遐永也如此。 (出《續定命錄》) 【譯文】 已故中書令晉國公裴度,博學多才,文詞出眾,主持制定科舉考試的題目和條例三次,自從考中進士開始,做官二十多年。 任浙右從事,當河南的掾史,到憲宗即位後,聲望顯赫,換了三個官署以後,又當上了御史中丞。 皇帝非常器重,人緣也很好。 第二年夏天的六月,東平帥李師道暗中謀反,但他害怕朝廷裡的忠臣,有殺害皇帝的輔政大臣陰謀,秘密派人在京城的靖安東門戒嚴,等候丞相武元衡,同時暗中派兵前往驛坊,大喊:「取中丞裴度的頭!」當時京城正流行揚州的氈帽,前一天,廣陵師送給裴度一頂新式樣的氈帽,裴度戴在頭上玩。 今天準備入朝見皇帝,在燈下梳頭後,又將氈帽取過來戴在頭上,騎馬出了驛坊的東門。 這時李師道派來的賊兵殺了過來,喊殺聲很響。 一名賊將揮刀砍中了裴度的氈帽,裴度落馬。 賊將以為裴度已掉了腦袋,急忙趨馬掠過來尋找裴度的頭顱,跟隨裴度的王義立刻回馬以身體擋住裴度,賊將知道裴度沒死,用刀砍王義,王義斷臂几乎死去。 裴度倚仗帽子頂部厚,被刀砍的地方,只傷了幾寸長像一條綫一樣的口子,十幾天就好了。 等到他升任宰相,領兵征討淮西,立了大功,成為六朝以來的名臣,被授予文武官職,學生、下屬和同僚遍佈全國各地,從始至終都一樣。 張轅 吳郡張轅,自奉天尉將調集。 時李庶人錡在浙西,兼榷管。 轅與之有舊,將往謁。 具求資糧,未至,夢一人將官誥至,云:「張轅可知袁州新喻縣令。 」轅夢中已曾為赤尉,不宜為此,固不肯受。 其人曰:「兩季之俸,支牒已行,不受何為?」遂委之而去。 轅覺,甚惡之。 及見錡,具言將選,告以乏困。 錡留之數日,將辭去。 錡因謂曰:「足下選限猶遠,且能為一職乎?亦可資桂玉之費。 」轅不敢讓,因署毗陵郡鹽鐵場官。 轅以職雖卑而利厚,遂受之。 既至所職,及視其簿書所用印,乃袁州新喻廢印也。 轅以四月領務,九月而罷。 兩季之俸,皆如其言。 (出《前定錄》) 【譯文】 吳郡的張轅,從奉天縣尉的職位上將要調任新的職務,當時庶人李錡在浙西兼任管理專賣事物的榷管,張轅同他有老關係,想要去拜訪他,以便求得他的資助,沒等到李錡處,他夢見一個人,拿着任命官員的公文來找他,說:「張轅可以擔任袁州新喻縣令。 」他在夢中曾當過赤尉,不適合當縣令,所以不肯接受。 來人說:「有兩季的俸祿,支出俸祿的公文已經發出,你不接受想幹什麼?」硬是把公文塞給他就走了。 張轅睡醒後非常不高興,等到見到了李錡,告訴他自己將要調任新職,並說很窮困。 李錡留他住了幾天,他要走,李錡說:「您重新任命的期限還很遠,能不能在這裡擔任一個職務,還可以補充柴米的費用。 」張轅不敢推辭,代理的是毗陵郡鹽鐵場的官。 張轅因為其職位雖低,但油水很厚,所以接受了。 等到任職以後,看到所使用的帳簿文書所用的印鑒,竟是袁州新喻縣作廢的印鑒。 張轅四月代理職務,九月結束。 得到兩個月的俸祿,正如夢中所說的一樣。 趙昌時 元和十二年,憲宗平淮西。 趙昌時為吳元濟裨將,屬張伯良。 于青陵城與李訴九月二十七日戰,項後中刀(「刀」原作「乃」,據明抄本改)墮馬死。 至夜四更,忽如睡覺。 聞將家點閲兵姓名聲,呼某乙,即聞唱唯應聲。 如是可點千餘人。 趙生專聽之,將謂點名姓。 及點竟,不聞呼之。 俄而天明,趙生漸醒,乃強起,視左右死者,皆是夜來聞呼名字者也。 乃知冥中點閲耳。 趙生方知身不死。 行歸,月餘瘡愈。 方知戰死者亦有宿命耳。 (出《博異志》) 【譯文】 元和十二年,憲宗平定淮西,趙昌時為吳元濟的副將。 屬於張伯良部。 九月二十七日在青陵城與李訴的部隊激戰,趙昌時脖子後面中刀,掉下馬昏死過去了。 夜裡四更天,他忽然覺得像睡覺剛醒一樣,聽到將軍檢閲部隊點名的聲音。 叫某一個人,就聽到這個人的應答聲,就這樣點了一千多人。 趙昌時專門注意聽什麼時候點自己的名字,等到點完,沒聽著叫他。 一會兒天亮了。 趙昌時漸漸甦醒,儘力站起身來,見左右的死者,全是夜裡聽到點了名字的人,原來聽到的是陰間點名。 趙昌時才知道自己沒死。 回去一個多月,刀傷痊癒。 這時候才明白,打仗死的人也是命中注定的。 第30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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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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