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敗後,周兵入據巴、湘,安都奉詔西討。 及留異擁據東陽,又奉詔東討。 異本謂台軍由錢塘江而上,安都乃步由會稽之諸暨,出於永康。 異大恐,奔桃枝嶺,處嶺谷間,于岩口堅柵,以拒王師。 安都作連城攻異,躬自接戰,為流矢所中,血流至踝,安都乘輿麾軍,容止不變。 因其山壠之勢,迮而為堰。 天嘉三年夏,潦,水漲滿,安都引船入堰,起樓艦與異城等,放拍碎其樓雉。 異與第二子忠臣脫身奔晉安,安都虜其妻子,盡收其人馬甲仗,振旅而歸。 以功加侍中、征北大將軍,增邑並前五千戶,仍還本鎮。 其年,吏民詣闕表請立碑,頌美安都功績,詔許之。 自王琳平後,安都勛庸轉大,又自以功安社稷,漸用驕矜,數招聚文武之士,或射馭馳騁,或命以詩賦,第其高下,以差次賞賜之。 文士則褚玠、馬樞、陰鏗、張正見、徐伯陽,劉刪、祖孫登,武士則蕭摩訶、裴子烈等,併為之賓客,齋內動至千人。 部下將帥,多不遵法度,檢問收攝,則奔歸安都。 世祖性嚴察,深銜之。 安都弗之改,日益驕橫。 每有表啟,封訖,有事未盡,乃開封自書之,雲又啟某事。 及侍宴酒酣,或箕踞傾倚。 嘗陪樂游禊飲,乃白帝曰:「何如作臨川王時?」帝不應。 安都再三言之,帝曰:「此雖天命,抑亦明公之力。 」宴訖,又啟便借供帳水飾,將載妻妾于禦堂歡會,世祖雖許其請,甚不懌。 明日,安都坐于禦坐,賓客居群臣位,稱觴上壽。 初,重雲殿災,安都率將士帶甲入殿,帝甚惡之,自是陰為之備。 又周迪之反,朝望當使安都討之,帝乃使吳明徹討迪,又頻遣台使案問安都部下,檢括亡叛,安都內不自安。 三年冬,遣其別駕周弘實自托于舍人蔡景歷,並問省中事。 景歷錄其狀具奏之,希旨稱安都謀反。 世祖慮其不受制,明年春,乃除安都為都督江吳二州諸軍事、征南大將軍、江州刺史。 自京口還都,部伍入于石頭,世祖引安都宴于嘉德殿,又集其部下將帥會于尚書朝堂,于坐收安都,囚于嘉德西省,又收其將帥,盡奪馬仗而釋之。 因出舍人蔡景歷表以示于朝。 乃詔曰:「昔漢厚功臣,韓、彭肇亂,晉倚蕃牧,敦、約稱兵。 托六尺于龐萌,野心竊發;寄股肱于霍禹,凶謀潛構。 追惟往代,挻逆一揆,永言自古,患難同規。 侯安都素乏遙圖,本慚令德,幸屬興運,預奉經綸,拔跡行間,假之毛羽,推于偏帥,委以馳逐。 位極三槐,任居四獄,名器隆赫,禮數莫儔。 而志唯矜己,氣在陵上,招聚逋逃,窮極輕狡,無賴無行,不畏不恭。 受脤專征,剽掠一逞,推轂所鎮,裒斂無厭。 寄以徐蕃,接鄰齊境,貿遷禁貨,鬻賣居民,椎埋發掘,毒流泉壤,睚眥殭屍,罔顧彞憲。 朕以爰初締構,頗著功績,飛驂代邸,預定嘉謀,所以淹抑有司,每懷遵養,杜絶百闢,日望自新。 款襟期于話言,推丹赤于造次,策馬甲第,羽林息警,置酒高堂,陛戟無衛。 何嘗內隱片嫌,去柏人而勿宿,外協猜防,入成皋而不留?而勃戾不悛,驕暴滋甚,招誘文武,密懷異圖。 去年十二月十一日,獲中書舍人蔡景歷啟,稱侯安都去月十日遣別駕周弘實來景歷私省宿,訪問禁中,具陳反計,朕猶加隱忍,待之如初。 爰自北門,遷授南服,受命經停,奸謀益露。 今者欲因初鎮,將行不軌。 此而可忍,孰不可容?賴社稷之靈,近侍誠慤,醜情彰暴,逆節顯聞。 外可詳案舊典,速正刑書,止在同謀,餘無所問。 」明日,于西省賜死,時年四十四。 尋有詔,宥其妻子家口,葬以士禮,喪事所須,務加資給。 初,高祖在京城,嘗與諸將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為壽,各稱功伐。 高祖曰:「卿等悉良將也,而並有所短。 杜公志大而識暗,狎于下而驕于尊,矜其功不收其拙。 周侯交不擇人,而推心過差,居危履險,猜防不設。 侯郎傲誕而無厭,輕佻而肆志。 並非全身之道。 」卒皆如其言。 安都長子敦,年十二,為員外散騎侍郎,天嘉二年墮馬卒,追諡桂陽國愍世子。 太建三年,高宗追封安都為陳集縣侯,邑五百戶,子亶為嗣。 安都從弟曉,累從安都征討有功,官至員外散騎常侍、明威將軍、東衡州刺史,懷化縣侯,邑五百戶。 天嘉三年卒,年四十一。 史臣曰:杜僧明、周文育並樹功業,成於興運,頗、牧、韓、彭,足可連類矣。 侯安都情異向時,權逾曩日,因之以侵暴,加之以縱誕,苟曰非夫逆亂,奚用免于亡滅!昔漢高醢之為賜,宋武拉于坐右,良有以而然也。 列傳第三 侯瑱 歐陽頠 子紇 吳明徹 裴子烈 侯瑱,字伯玉,巴西充國人也。 父弘遠,世為西蜀酋豪。 蜀賊張文萼據白崖山,有眾萬人 ,梁益州刺史鄱陽王蕭范命弘遠討之。 弘遠戰死,瑱固請復仇,每戰必先鋒陷陣,遂斬文萼,由是知名。 因事范,范委以將帥之任,山谷夷獠不賓附者,並遣瑱征之。 累功授輕車府中兵參軍、晉康太守。 范為雍州刺史。 瑱除超武將軍、馮翊太守。 范遷鎮合肥,瑱又隨之。 第3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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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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