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謙之,字處光,吳郡錢唐人也。 父昭之,以學解稱于鄉裡,謙之年數歲,所生母亡,昭之假葬田側,為族人朱幼方燎火所焚。 同產姊密語之,謙之雖小,便哀戚如持喪。 年長不婚娶。 永明中,手刃殺幼方,詣獄自系。 縣令申靈勖表上,別駕孔稚圭、兼記室劉璡、司徒左西掾張融箋與刺史豫章王曰:「禮開報仇之典,以申孝義之情;法斷相殺之條,以表權時之制。 謙之揮刃酬冤,既申私禮;繫頸就死,又明公法。 今仍殺之,則成當世罪人;宥而活之,即為盛朝孝子。 殺一罪人,未足弘憲;活一孝子,實廣風德。 張緒、陸澄,是其鄉舊,應具來由。 融等與謙之並不相識,區區短見,深有恨然。 」豫章王言之世祖,時吳郡太守王慈、太常張緒、尚書陸澄並表論其事,世祖嘉其義,慮相復報,乃遣謙之隨曹虎西行。 將發,幼方子惲于津陽門伺殺謙之,謙之之兄選之又刺殺惲,有司以聞。 世祖曰:「此皆是義事,不可問。 」悉赦之。 吳興沈摐聞而嘆曰:「弟死於孝,兄殉于義。 孝友之節,萃此一門。 」選之字處林,有志節,著《辯相論》。 幼時顧歡見而異之,以女妻焉。 官至江夏王參軍。 蕭睿明,南蘭陵人。 領軍將軍諶從祖兄弟也。 父孝孫,左軍。 睿明初仕員外殿中將軍,少有至性,奉親謹篤。 母病躬禱,夕不假寐,及亡,不勝哀而卒。 永明五年,世祖詔曰:「龍驤將軍、安西中兵參軍、松滋令蕭睿明,愛敬淳深,色養盡禮,喪過乎哀,遂致毀滅。 雖未達聖教,而一至可愍。 宜加榮命,以矜善人。 可贈中書郎。 」 樂頤,字文德,南陽涅陽人。 世居南郡。 少而言行和謹,仕為京府參軍。 父在郢州病亡,頤忽思父涕泣,因請假還,中路果得父凶問。 頤便徒跣號咷,出陶家後渚,遇商人附載西上,水漿不入口數日。 嘗遇病,與母隔壁,忍痛不言,嚙被至碎,恐母之哀己也。 湘州刺史王僧虔引為主簿,以同僚非人,棄官去。 吏部郎庾杲之嘗往候,頤為設食,枯魚菜菹而已。 杲之曰:「我不能食此。 」母聞之,自出常膳魚羹數種。 杲之曰:「卿過于茅季偉,我非郭林宗。 」仕至郢州治中,卒。 弟預亦孝,父臨亡,執其手以托郢州行事王奐,預悲感悶絶,吐血數升,遂發病。 官至驃騎錄事。 隆昌末,預謂丹陽尹徐孝嗣曰:「外傳藉藉,似有伊周之事,君蒙武帝殊常之恩,荷託付之重,恐不得同人此舉。 人笑褚公,至今齒冷。 」孝嗣心甚納之。 建武中為永世令,民懷其德。 卒官。 有一老嫗行擔斛蔌葉將詣市,聞預死,棄擔號泣。 雁門解仲恭,亦僑居南郡。 家行惇睦,得纖豪財利,輒與兄弟平分。 母病經時不差,入山採藥,遇一老父語之曰:「得丁公藤,病立愈。 此藤近在前山際高樹垂下便是也。 」忽然不見。 仲恭如其言得之,治病,母即差。 至今江陵人猶有識此藤者。 江泌,字士清,濟陽考城人也。 父亮之,員外郎。 泌少貧,晝日斫屟,夜讀書,隨月光握卷升屋。 性行仁義,衣弊,恐虱饑死,乃復取置衣中。 數日間,終身無復虱。 母亡後,以生闕供養,遇鮭不忍食。 食菜不食心,以其有生意也。 歷仕南中郎行參軍,所給募吏去役,得時病,莫有舍之者,吏扶杖投泌,泌親自隱恤,吏死,泌為買棺。 無僮役,兄弟共輿埋之。 領國子助教。 乘牽車至染烏頭,見老翁步行,下車載之,躬自步去。 世祖以為南康王子琳侍讀。 建武中,明帝害諸王后,泌憂念子琳,詣志公道人問其禍福。 志公覆香爐灰示之曰:「都盡,無所餘。 」及子琳被害,泌往哭之,淚盡,繼之以血。 親視殯葬,乃去。 時廣漢王侍讀嚴桓之亦哭王盡哀。 泌尋卒。 泌族人兗州治中泌,黃門郎悆子也。 與泌同名。 世謂泌為「孝江泌」以別之。 杜棲,字孟山,吳郡錢唐人,征士京產子也。 同郡張融與京產相友,每相造言論,棲常在側。 融指棲曰:「昔陳太丘之召元方,方之為劣。 以今方古,古人何貴。 」棲出京師,從儒士劉瓛受學。 善清言,能彈琴飲酒,名儒貴游多敬待之。 中書郎周顒與京產書曰:「賢子學業清標,後來之秀。 嗟愛之懷,豈知雲已。 所謂人之英彥,若己有之也。 」刺史豫章王聞其名,闢議曹從事,仍轉西曹佐。 竟陵王子良數致禮接。 國子祭酒何胤治禮,又重棲,以為學士,掌婚冠儀。 以父老歸養,怡情壠畝。 棲肥白長壯,及京產疾,旬日間便皮骨自支。 京產亡,水漿不入口七日,晨夕不罷哭,不食鹽菜。 每營買祭奠,身自看視,號泣不自持。 朔望節歲,絶而復續,吐血數升。 時何胤、謝朏並隱東山,遺書敦譬,誡以毀滅。 至祥禫,暮夢見其父,慟哭而絶。 初,胤兄點見棲嘆曰:「卿風韻如此,雖獲嘉譽,不永年矣。 」卒時年三十六。 當世咸嗟惜焉。 建武二年,剡縣有小兒,年八歲,與母俱得赤班病。 母死,家人以小兒猶惡,不令其知。 小兒疑之,問云:「母嘗數問我病,昨來覺聲羸,今不復聞,何謂也?」因自投下床,匍匐至母屍側,頓絶而死。 鄉鄰告之縣令宗善才,求表廬,事竟不行。 陸絳,字魏卿,吳郡人也。 父閒,字遐業,有風概,與人交,不苟合。 少為同郡張緒所知,仕至揚州別駕。 明帝崩,閒謂所親曰:「宮車晏駕,百司將聽于塚宰。 主王地重才弱,必不能振,難將至矣。 」乃感心疾,不復預州事。 刺史始安王遙光反,事敗,閒以綱佐被召至杜姥宅,尚書令徐孝嗣啟閒不預逆謀,未及報,徐世檦令殺之。 絳時隨閒,抱閒頸乞代死,遂並見殺。 第17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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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齊書》
第17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