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雲西虜舍末,遠師隴外,東虜乘虛,呼可掩襲。 西軍既反,得據關中,長圍咸陽,還路已絶,雖遣救援,停住河東,遂乃遠討大城,欲為首尾。 而西寇深山重阻,根本自固,徒棄巢窟,未足相拯。 師老于外,國虛于內,時來之會,莫復過此。 觀兵耀威,實在茲日。 若相持未已,或生事變,忽值新起之眾,則異於今,苟乖其時,難為經略,雖兵食倍多,則萬全無必矣。 又歷觀前代,類以兼弱為本,古今聖德,未之或殊。 豈不以天時人事,理數相得,興亡之度,定期居然。 故古人云:「既見天殃,又見人災,乃可以謀。 」昔魏氏之強,平定荊、冀,乃乘袁、劉之弱;晉世之盛,拓開吳、蜀,亦因葛、陸之衰。 此皆前世成事,著于史策者也。 自羌平之後,天下亦謂虜當俱滅,長驅滑台,席捲下城,奪氣喪魄,指日就盡。 但長安違律,潼關失守,用緩天誅,假延歲月,日來至今,十有二載,是謂一紀,曩有前言。 況五胡代數齊世,虜期余命,盡于來年。 自相攻伐,兩取其困,卞莊之形,驗之今役。 仰望聖澤,有若渴饑,注心南雲,為日已久。 來蘇之冀,實歸聖明,此而弗乘,後則未兆。 即日府藏,誠無兼儲,然凡造大事,待國富兵強,不必乘會,於我為易,貴在得時。 器械既充,眾力粗足,方于前後,乃當有優。 常議損益,久證冀州口數,百萬有餘,田賦之沃,著自《貢》典,先才經創,基趾猶存,澄流引源,桑麻蔽野,強富之實,昭然可知。 為國長久之計,孰若一往之費邪! 或懲關西之敗,而謂河北難守。 二境形勢,表裡不同,關西雜居,種類不一,昔在前漢,屯軍霸上,通火甘泉。 況乃遠戍之軍,值新故交代之際者乎!河北悉是舊戶,差無雜人,連嶺判阻,三關作隘。 若遊騎長驅,則沙漠風靡;若嚴兵守塞,則冀方山固。 昔隴西傷破,晁錯興言;匈奴慢侮,賈誼憤嘆。 方于今日,皆為賒矣。 晉武中主耳,值孫晧虐亂,天祚其德,亦由鉅平奉策,荀、賈折謀,故能業崇當年,區宇一統。 況今陛下聰明聖哲,天下歸仁,文德與武功並震,霜威共素風俱舉,協以宰輔賢明,諸王美令,岳牧宣烈,虎臣盈朝,而天或遠命,亦何敵不滅,矧伊頑虜,假日而已哉。 伏惟深機志務,久定神謨。 臣卑賤側陋,竄景岩穴,實仰希太平之道,傾睹岱宗之封,雖乏相如之筆,庶免史談之憤,以此謝病京師,萬無恨矣。 久欲上陳,懼在觸置,蒙賜恩假,暫違禁省,消渴十年,常慮朝露,抱此愚志,昧死以聞。 靈運以疾東歸,而游娛宴集,以夜續晝,復為御史中丞傅隆所奏,坐以免官。 是歲,元嘉五年。 靈連既東還,與族弟惠連、東海何長瑜、潁川荀雍、泰山羊璿之,以文章賞會,共為山澤之遊,時人謂之四友。 惠連幼有才悟,而輕薄不為父方明所知。 靈運去永嘉還始寧,時方明為會稽郡。 靈運嘗自始寧至會稽造方明,過視惠連,大相知賞。 時長瑜教惠連讀書,亦在郡內,靈運又以為絶倫,謂方明曰:「阿連才悟如此,而尊作常兒遇之。 何長瑜當今仲宣,而飴以下客之食。 尊既不能禮賢,宜以長瑜還靈運。 」靈運載之而去。 荀雍,字道雍,官至員外散騎郎。 璿之,字曜璠,臨川內史,為司空竟陵王誕所遇,誕敗坐誅。 長瑜文才之美,亞於惠連,雍、璿之不及也。 臨川王義慶招集文士,長瑜自國侍郎至平西記室參軍。 嘗于江陵寄書與宗人何勖,以韻語序義慶州府僚佐云:「陸展染鬢髮,欲以媚側室。 青青不解久,星星行復出。 」如此者五六句,而輕薄少年遂演而廣之,凡厥人士,併為題目,皆加劇言苦句,其文流行。 義慶大怒,白太祖除為廣州所統曾城令。 及義慶薨,朝士詣第敘哀,何勖謂袁淑曰:「長瑜便可還也。 」淑曰:「國新喪宗英,未宜便以流人為念。 」廬陵王紹鎮尋陽,以長瑜為南中郎行參軍,掌書記之任。 行至板橋,遇暴風溺死。 靈運因父祖之資,生業甚厚。 奴僮既眾,義故門生數百,鑿山浚湖,功役無已。 尋山陟嶺,必造幽峻,岩嶂千重,莫不備盡。 登躡常著木履,上山則去前齒,下山去其後齒。 嘗自始寧南山伐木開徑,直至臨海,從者數百人。 臨海太守王琇驚駭,謂為山賊,徐知是靈運乃安。 又要琇更進,琇不肯,靈運贈琇詩曰:「邦君難地險,旅客易山行。 」在會稽亦多徒眾,驚動縣邑。 太守孟顗事佛精懇,而為靈運所輕,嘗謂顗曰:「得道應須慧業文人,生天當在靈運前,成佛必在靈運後。 」顗深恨此言。 第37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宋書》
第37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