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植根江陽,發曜荊、衡,杖葉公之權,有包胥之志,而令白公、伍員殆得極其暴,竊為丘明恥之。 區區楚國子重之徒,猶恥君弱、群臣不及先大夫,厲己戒眾,以服陳、鄭;越之種蠡尚能弼佐句踐,取威黃池;況今吳土英賢比肩,而不輔翼聖主,陵江北伐。 以義聲之直,討逆暴之羯,檄命舊邦之士,招懷存本之人,豈不若因風振落,頓阪走輪哉!且孫氏之初,以長沙之眾摧破董卓,志匡漢室。 雖中遇寇害,雅志不遂,原其心誠,乃忽身命。 及權據揚、越,外杖周、張,內馮顧、陸,距魏亦壁,克取襄陽。 自茲以降,世主相襲,咸能侵逼徐、豫,令魏朝旰食。 不知今之江表為賢俊匿智,藏其勇略邪?將呂蒙、凌統高蹤曠世哉?況今凶羯虐暴,中州人士逼迫勢促,其顛沛之危,甚于累卵。 假號之強,眾心所去,敵有釁矣,易可震盪。 王郎、袁術雖自詐偽,皆基淺根微,禍不旋踵,此皆君侯之所聞見者矣。 王司徒清虛寡慾,善於全己,昔曹參亦綜此道,著畫一之稱也。 庾公居元舅之尊,處申伯之任,超然高蹈,明智之權。 廆于寇難之際,受大晉累世之恩,自恨絶域,無益聖朝,徒繫心萬里,望風懷憤。 今海內之望,足為楚、漢輕重者,惟在君侯。 若戮力盡心,悉五州之眾,據兗、豫之郊,使向義之士倒戈釋甲,則羯寇必滅,國恥必除。 廆在一方,敢不竭命。 孤軍輕進,不足使勒畏首畏尾,則懷舊之士欲為內應,無由自發故也。 故遠陳寫,言不宣盡。 廆使者遭風沒海。 其後廆更寫前箋,並賫其東夷校尉封抽、行遼東相韓矯等三十餘人疏上侃府曰: 自古有國有家,鮮不極盛而衰。 自大晉龍興,克平昬、會,神武之略,邁蹤前史。 惠皇之末,後黨構難,禍結京畿,釁成公族,遂使羯寇乘虛,傾覆諸夏,舊都淪滅,山陵毀掘,人神悲悼,幽明發憤。 昔獫狁之強,匈奴之盛,未有如今日羯寇之暴,跨躡華裔,盜稱尊號者也。 天祚有晉,挺授英傑。 車騎將軍慕容廆自弱冠蒞國,忠於王室,明允恭肅,志在立勛。 屬海內分崩,皇輿遷幸,元皇中興,初唱大業,肅祖繼統,蕩平江外。 廆雖限以山海,隔以羯寇,翹首引領,繫心京師,常假寤寐,欲憂國忘身。 貢篚相尋,連舟載路,戎不稅駕,動成義舉。 今羯寇滔天,怙其醜類,樹基趙、魏,跨略燕、齊。 廆雖率義眾,誅討大逆,然管仲相齊,猶曰寵不足以禦下,況廆輔翼王室,有匡霸之功,而位卑爵輕,九命未加,非所以寵異籓翰,敦獎殊勛者也。 方今詔命隔絶,王路險遠,貢使往來,動彌年載。 今燕之舊壤,北周沙漠,東盡樂浪,西暨代山,南極冀方,而悉為虜庭,非復國家之域。 將佐等以為宜遠遵周室,近準漢初,進封廆為燕王,行大將軍事,上以總統諸部,下以割損賊境。 使冀州之人望風向化。 廆得祗承詔命,率合諸國,奉辭夷逆,以成桓文之功,苟利社稷,專之可也。 而廆固執謙光,守節彌高,每詔所加,讓動積年,非將佐等所能敦逼。 今區區所陳,不欲苟相崇重,而愚情至心,實為國計。 侃報抽等書,其略曰:「車騎將軍憂國忘身,貢篚載路,羯賊求和,執使送之,西討段國,北伐塞外,遠綏索頭,荒服以獻。 惟北部未賓,屢遣征伐。 又知東方官號,高下齊班,進無統攝之權,退無等差之降,欲進車騎為燕王,一二具之。 夫功成進爵,古之成制也。 車騎雖未能為官摧勒,然忠義竭誠。 今騰箋上聽,可不遲速,當任天台也。 」朝議未定。 八年,廆卒,乃止。 時年六十五,在位四十九年。 帝遣使者策贈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謚曰襄。 及俊僭號,偽謚武宣皇帝。 裴嶷,字文冀,河東聞喜人也。 父昶,司隷校尉。 嶷清方有幹略,累遷至中書侍郎,轉給事黃門郎、滎陽太守。 屬天下亂,嶷兄武先為玄菟太守,嶷遂求為昌黎太守。 至郡,久之,武卒,嶷被征,乃將武子開送喪俱南。 既達遼西,道路梗塞,乃與開投廆。 時諸流寓之士見廆草創,並懷去就。 嶷首定名分,為群士啟行。 廆甚悅,以嶷為長史,委以軍國之謀。 及悉獨官寇逼城下,外內騷動,廆問策于嶷,嶷曰:「悉獨官雖擁大眾,軍無號令,眾無部陣,若簡精兵,乘其無備,則成擒耳。 」廆從之,遂陷寇營。 廆威德于此甚振,將遣使獻捷于建鄴,妙簡行人,令嶷將命。 初,朝廷以廆僻在荒遠,猶以邊裔之豪處之。 嶷既使至,盛言廆威略,又知四海英賢併為其用,舉朝改觀焉。 嶷將還,帝試留嶷以觀之,嶷辭曰:「臣世荷朝恩,濯纓華省,因事遠寄,投跡荒遐。 今遭開泰,得睹朝廷,復賜恩詔,即留京輦,于臣之私,誠為厚幸。 顧以皇居播遷,山陵幽辱,慕容龍驤將軍越在遐表,乃心王室,慷慨之誠,義感天地,方掃平中壤,奉迎皇輿,故遣使臣,萬里表誠。 今若留臣,必謂國家遺其僻陋,孤其丹心,使懷義懈怠。 是以微臣區區忘身為國,貪還反命耳。 」帝曰:「卿言是也。 」乃遣嶷還。 廆後謂群僚曰:「裴長史名重中朝,而降屈于此,豈非天以授孤也。 」出為遼東相,轉樂浪太守。 第36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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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下》
第36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