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明帝初崩,委政宰輔,護軍庾亮欲征之。 峻聞將征,遣司馬何仍詣亮曰:「討賊外任,遠近從命,至于內輔,實非所堪。 」不從,遂下優詔征峻為大司農,加散騎常侍,位特進,以弟逸代領部曲。 峻素疑帝欲害己,表曰:「昔明皇帝親執臣手,使臣北討胡寇。 今中原未靖,無用家為,乞補青州界一荒郡,以展鷹犬之用。 」復不許。 峻嚴裝將赴召,而猶豫未決,參軍任讓謂峻曰:「將軍求處荒郡而不見許,事勢如此,恐無生路,不如勒兵自守。 」峻從之,遂不應命。 朝廷遣使諷諭之,峻曰:「台下雲我欲反,豈得活邪!我寧山頭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頭。 往者國危累卵,非我不濟,狡兔既死,獵犬理自應烹,但當死報造謀者耳。 」於是遣參軍徐會結祖約,謀為亂,而以討亮為名。 約遣祖渙、許柳率眾助峻,峻遣將韓晃、張健等襲姑孰,進逼慈湖,殺于湖令陶馥及振威將軍司馬流。 峻自率渙、柳眾萬人,乘風濟自橫江,次於陵口,與王師戰,頻捷,遂據蔣陵覆舟山,率眾因風放火,台省及諸營寺署一時蕩盡。 遂陷宮城,縱兵大掠,侵逼六宮,窮凶極暴,殘酷無道。 驅役百官,光祿勛王彬等皆被捶撻,逼令擔負登蔣山。 裸剝士女,皆以壞席苫草自鄣,無草者坐地以土自覆,哀號之聲震動內外。 時官有布二十萬匹,金銀五千斤,錢億萬,絹數萬匹,他物稱是,峻盡費之。 矯詔大赦,惟庾亮兄弟不在原例。 自為驃騎領軍將軍、錄尚書事,許柳丹陽尹,加前將軍馬雄左衛將軍,祖渙驍騎將軍,復弋陽王羕為西陽王、太宰、錄尚書事,羕息播亦複本官。 於是改易官司,置其親黨,朝廷政事一皆由之。 又遣韓晃入義興,張健、管商、弘徽等入晉陵。 時溫嶠、陶侃已唱義于武昌,峻聞兵起,用參軍賈寧計,還據石頭,更分兵距諸義軍,所過無不殘滅。 嶠等將至,峻遂遷天子于石頭,逼迫居人,盡聚之後苑,使懷德令匡術守苑城。 嶠等既到,乃築壘于白石,峻率眾攻之,幾至陷沒。 東西抄掠,多所擒虜,兵威日盛,戰無不克,由是義眾沮衄,人懷異計。 朝士之奔義軍者,皆云:「峻狡黠有智力,其徒黨驍勇,所向無敵。 惟當以天討有罪,誅滅不久;若以人事言之,未易除也。 」溫嶠怒曰:「諸君怯懦,乃是譽賊。 」及後累戰不捷,嶠亦深憚之。 管商等進攻吳郡,焚吳縣、海監、嘉興,敗諸義軍。 韓晃又攻宣城,害太守桓彞。 商等又焚餘杭,而大敗於武康,退還義興。 嶠與趙胤率步兵萬人,從白石南上,欲以臨之。 峻與匡孝將八千人逆戰,峻遣子碩與孝以數十騎先薄趙胤,敗之。 峻望見胤走,曰:「孝能破賊,我更不如乎!」因舍其眾,與數騎北下突陣,不得入,將回趨白木陂,牙門彭世、李千等投之以矛,墜馬,斬首臠割之,焚其骨,三軍皆稱萬歲。 峻司馬任讓等共立峻弟逸為主。 求峻屍不獲,碩乃發庾亮父母墓,剖棺焚屍。 逸閉城自守。 韓晃聞峻死,引兵赴石頭。 管商及弘徽進攻庱亭壘,督護李閎及輕車長史滕含擊破之,斬首千級。 商率眾走延陵,李閎與庱亭諸軍追之,斬獲數千級。 商詣庾亮降,匡術舉苑城降。 韓晃與蘇逸等併力攻術,不能陷。 溫嶠等選精鋭將攻賊營,碩率驍勇數百渡淮而戰,于陣斬碩。 晃等震懼,以其眾奔張健于曲阿,門厄不得出,更相蹈藉,死者萬數。 逸為李湯所執,斬于車騎府。 管商之降也,餘眾並歸張健。 健又疑弘徽等不與己同,盡殺之,更以舟軍自延陵向長塘,小大二萬餘口,金銀寶物不可勝數。 揚烈將軍王允之與吳興諸軍擊健,大破之,獲男女萬餘口。 健復與馬雄、韓晃等輕軍俱走,閎率鋭兵追之,及于岩山,攻之甚急。 健等不敢下山,惟晃獨出,帶兩步靫箭,卻據胡床,彎弓射之,傷殺甚眾。 箭盡,乃斬之。 健等遂降,並梟其首。 孫恩,字靈秀,琅邪人,孫秀之族也。 世奉五斗米道。 恩叔父泰,字敬遠,師事錢唐杜子恭。 而子恭有秘術,嘗就人借瓜刀,其主求之,子恭曰:「當即相還耳。 」既而刀主行至嘉興,有魚躍入船中,破魚得瓜刀。 其為神效往往如此。 子恭死,泰傳其術。 然浮狡有小才,誑誘百姓,愚者敬之如神,皆竭財產,進子女,以祈福慶。 王珣言于會稽王道子,流之於廣州。 廣州刺史王懷之以泰行鬱林太守,南越亦歸之。 太子少傅王雅先與泰善,言于孝武帝,以泰知養性之方,因召還。 道子以為徐州主簿,猶以道術眩惑士庶。 稍遷輔國將軍、新安太守。 王恭之役,泰私合義兵,得數千人,為國討恭。 黃門郎孔道、鄱陽太守桓放之、驃騎諮議周勰等皆敬事之,會稽世子元顯亦數詣泰求其秘術。 泰見天下兵起,以為晉祚將終,乃搧動百姓,私集徒眾,三吳士庶多從之。 于時朝士皆懼泰為亂,以其與元顯交厚,咸莫敢言。 會稽內史謝輶發其謀,道子誅之。 恩逃于海。 眾聞泰死,惑之,皆謂蟬蛻登仙,故就海中資給。 恩聚合亡命得百餘人,志欲復仇。 第31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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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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