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二年,帥牛金、胡遵等步騎四萬發自京都。 車駕送出西明門。 詔弟孚、子師送過溫,賜以谷帛牛酒,敕郡守典農以下皆往會焉。 見父老故舊,宴飲累日。 帝嘆息,悵然有感,為歌曰:「天地開闢,日月重光。 遭遇際會,畢力遐方。 將掃群穢,還過故鄉。 肅清萬里,總齊八荒。 告成歸老,待罪舞陽。 」遂進師,經孤竹,越碣石,次於遼水。 文懿果遣步騎數萬,阻遼隧,堅壁而守,南北六七十里,以距帝。 帝盛兵多張旗幟,出其南,賊盡鋭赴之。 乃泛舟潛濟以出其北,與賊營相逼,沈舟焚梁,傍遼水作長圍,棄賊而向襄平。 諸將言曰:「不攻賊而作圍,非所以示眾也。 」帝曰:「賊堅營高壘,欲以老吾兵也。 攻之,正入其計,此王邑所以恥過昆陽也。 古人曰,敵雖高壘,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必救也。 賊大眾在此,則巢窟虛矣。 我直指襄平,則人懷內懼,懼而求戰,破之必矣。 」遂整陣而過。 賊見兵出其後,果邀之。 帝謂諸將曰:「所以不攻其營,正欲致此,不可失也。 」乃縱兵逆擊,大破之,三戰皆捷。 賊保襄平,進軍圍之。 初,文懿聞魏師之出也,請救于孫權。 權亦出兵遙為之聲援,遺文懿書曰:「司馬公善用兵,變化若神,所向無前,深為弟憂之。 」會霖潦,大水,平地數尺,三軍恐,欲移營。 帝令軍中敢有言徙者斬。 都督令史張靜犯令,斬之,軍中乃定。 賊恃水,樵牧自若。 諸將欲取之,皆不聽。 司馬陳圭曰:「昔攻上庸,八部併進,晝夜不息,故能一旬之半,拔堅城,斬孟達。 今者遠來而更安緩,愚竊惑焉。 」帝曰:「孟達眾少而食支一年,吾將士四倍于達而糧不淹月,以一月圖一年,安可不速?以四擊一,正令半解,猶當為之。 是以不計死傷,與糧競也。 今賊眾我寡,賊饑我飽,水雨乃爾,功力不設,雖當促之,亦何所為。 自發京師,不憂賊攻,但恐賊走。 今賊糧垂盡,而圍落未合,掠其牛馬,抄其樵採,此故驅之走也。 夫兵者詭道,善因事變。 賊憑眾恃雨,故雖饑困,未肯束手,當示無能以安之。 取小利以驚之,非計也。 」朝廷聞師遇雨,咸請召還。 天子曰:「司馬公臨危制變,計日擒之矣。 」既而雨止,遂合圍。 起土山地道,楯櫓鈎橦,發矢石雨下,晝夜攻之。 時有長星,色白,有芒鬣,自襄平城西南流于東北,墜於梁水,城中震懾。 文懿大懼,乃使其所署相國王建、御史大夫柳甫乞降,請解圍而縛。 不許,執建等,皆斬之。 檄告文懿曰:「昔楚鄭列國,而鄭伯猶肉袒牽羊而迎之。 孤為王人,位則上公,而建等欲孤解圍退舍,豈楚鄭之謂邪!二人老耄,必傳言失旨,已相為斬之。 若意有未已,可更遣年少有明決者來。 」文懿復遣侍中衛演乞剋日送任。 帝謂演曰:「軍事大耍有五,能戰當戰,不能戰當守,不能守當走,余二事惟有降與死耳。 汝不肯面縛,此為決就死也,不須送任。 」文懿攻南圍突出,帝縱兵擊敗之,斬于梁水之上星墜之所。 既入城,立兩標以別新舊焉。 男子年十五已上七千餘人皆殺之,以為京觀。 偽公卿已下皆伏誅,戮其將軍畢盛等二千餘人。 收戶四萬,口三十餘萬。 初,文懿篡其叔父恭位而囚之。 及將反,將軍綸直、賈范等苦諫,文懿皆殺之。 帝乃釋恭之囚,封直等之墓,顯其遺嗣。 令曰:「古之伐國,誅其鯨鯢而已,諸為文懿所詿誤者,皆原之。 中國人欲還舊鄉,恣聽之。 」時有兵士寒凍,乞襦,帝弗之與。 或曰:「幸多故襦,可以賜之。 」帝曰:「襦者官物,人臣無私施也。 」乃奏軍人年六十已上者罷遣千餘人,將吏從軍死亡者致喪還家。 遂班師。 天子遣使者勞軍于薊,增封食昆陽,並前二縣。 初,帝至襄平,夢天子枕其膝,曰:「視吾面。 」俯視有異於常,心惡之。 先是,詔帝便道鎮關中;及次白屋,有詔召帝,三日之間,詔書五至。 手詔曰:「間側息望到,到便直排閣入,視吾面。 」帝大遽,乃乘追鋒車晝夜兼行,自白屋四百餘里,一宿而至。 引入嘉福殿臥內,升禦床。 帝流涕問疾,天子執帝手,目齊王曰:「以後事相托。 死乃復可忍,吾忍死待君,得相見,無所復恨矣。 」與大將軍曹爽並受遺詔輔少主。 及齊王即帝位,遷侍中、持節、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與爽各統兵三千人,共執朝政,更直殿中,乘輿入殿。 爽欲使尚書奏事先由己,乃言于天子,徙帝為大司馬。 朝議以為前後大司馬累薨于位,乃以帝為太傅。 入殿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如漢蕭何故事。 嫁娶喪葬取給于官,以世子師為散騎常侍,子弟三人為列侯,四人為騎都尉。 帝固讓子弟官不受。 魏正始元年春正月,東倭重譯納貢,焉耆、危須諸國,弱水以南,鮮卑名王,皆遣使來獻。 天子歸美宰輔,又增帝封邑。 初,魏明帝好修宮室,制度靡麗,百姓苦之。 帝自遼東還,役者猶萬餘人,雕玩之物動以千計。 至是皆奏罷之,節用務農,天下欣賴焉。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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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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