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瑪麗伊諾,人人都為他們的來到而高興。 分別好久,尼古拉·彼得羅維奇早就為兒子感到不安,所以當費多西婭跑來睜着興奮的眼睛告訴他「兩位年輕少爺」來到的時候,他驚叫一聲,舞動雙腳,從沙發上一蹴而起。 帕維爾·彼得羅維奇也受到愉快氣氛的衝擊,在同歸來的遊子們握手時臉上顯示出溫和的微笑。 交談,詢問。 阿爾卡季在晚餐桌上說得尤其多。 按尼古拉·波得羅維奇吩咐打開了好幾瓶剛從莫斯科運來的高度黑啤酒,晚餐直持續到半夜以後。 連尼古拉·彼得羅維奇本人也都喝得兩腮通紅,不斷髮出既不像孩子又不像神經質的笑聲。 興奮情緒也感染給了僕人們,杜尼亞莎像着了火似的跑前跑後,開門關門;彼得到了子夜兩點多鐘還在他的吉他上彈奏哥薩克圓舞曲。 琴弦在靜止不動的空氣中熱切地顫動,但除了開頭幾下裝飾音外,這位受過新法教育的侍仆沒有彈出什麼新名堂,天性沒有賦予他音樂才能乃如未賦予他別的才能一樣。 此時的瑪麗伊諾情況不太美妙,可憐的尼古拉·彼得羅維奇處處為難。 農場的麻煩事一天比一天多,要解決這些事既棘手又使人心煩意亂。 僱工簡直在坑人:有的要求結賬或者追加工錢,有的領過工資便揚長而去。 馬匹生病,軛具沒用多久就壞了,地裡活幹得不精細,從莫斯科訂購來的兩台脫粒機一台太重沒法用,另一台剛啟用就出毛病。 畜舍遭了火災,焚燬了一半,起火原因是一個管院的瞎老婆子,在颳大風時拿了塊燃燒的木頭去薰牛舍時引着的。 但據老婆子說,該怪老爺出的餿主意:要做一種從未有過的乾酪和牛奶製品..總管突然懶起來了,身體開始發胖。 所有的俄羅斯人都如此,一旦「吃喝不愁」,便身體發福。 總管遠遠看到尼古拉·彼得羅維奇,就撿塊木柈子扔向跑過面前的豬仔,或者衝著半光身子的小孩吆喝幾聲以表示他的勤勉,但除此之外便是倒頭睡大覺。 佃農不如期交納租金,還偷林子裡的木材。 守夜人几乎每夜都逮到農民在「農場」草地裡放牧的耕馬,有時不免發生廝打。 尼古拉·彼得羅維奇立過處罰的條文,但閙到最後,還是扣下的馬匹白吃了一兩天老爺的飼料,讓馬主人牽走了事。 除此之外農民相互爭吵:兄弟二人要求分家,兄弟的婆娘在一處合不來,忽又發生了打架,於是所有的人像聽到號令般集中在事務所的台階前,有人帶著傷痕或酒醉的鬼臉,要求老爺評理、給處理。 喧嚷,喊叫,婆娘的哭閙,男人的咒罵互相交織,你必須去分清是非,叫干嗓門,其實你早就知道這樣的案子清官難斷。 收割工作短缺人手,相鄰的小地主堆起嬉皮笑臉,說借用他一個農民每割一俄畝得付兩個盧布,而自己的農婦呢,也漫天要價。 收割的事沒有談妥,地裡的麥子在紛紛掉粒,慈善基金會卻在催索延期的借款和利息..「我沒有能耐了!」尼古拉·彼得羅維奇不止一次發出絶望的哀嘆,「要我去幹架——不可能,派人去請檢察局長——與我原則不符,但如不嚴加懲治則一事無成!」「Du calme,du calme①,」帕維爾·彼得羅維奇告誡他,但自己也在哼哼,皺眉,捋鬍子。 第4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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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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