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奧夫夏尼科夫嘆口氣,繼續說,“許多時光像水似的流過去了。 世道已經變了。 特別是在那些貴族中間,我看到的變化可大啦。 田產少的要麼去當差,要麼不住在原地了;那些田產多的,更叫人認不出來了。 那些有大產業的人,在那陣劃分地界的時候,我見得多了。 我可以這樣跟您說吧:瞅着他們,心裡的確很喜歡:他們又和氣,又有禮貌。 只有一點很使我驚奇:他們學識淵博,說話有條有理,令人心悅誠服,可是對於實際的事卻一竅不通,連自己的利益是否受損也搞不明白:他們的農奴管家就如折軛具似地擺弄他們。 說起來您可能知道亞歷山大‧弗拉季米羅維奇『科羅廖夫吧‧他算得上是個地道的貴族吧‧長相帥氣,家產殷實,又受過高等教育,似乎出過國談吐穩重、謙虛,見了我們總要握握手。 您認識嗎‧……那好,請聽我說一說。 上星期我們應中介人尼基福爾.伊利奇的邀請前去別廖佐夫卡聚會。 中介人尼基福爾伊利奇對我們說:諸位,該把地界劃一划清了;比起所有其他地區來,我們這地區落後啦,這多丟臉呀。 我們就開始干吧。 』於是我們就幹起來了。 照例是磋商、爭論;我們的代理人發起性子來。 但最先帶頭吵閙的是欽尼科夫‧波爾菲裡……而這個人為什麼要閙呢‧……他本人地無一壠,他是受兄弟之托來辦事的。 他大喊道:‧不行!你們糊弄不了我!不行!不能那樣搞!把測量圖拿來!把測量員給我叫來,叫子上這兒來!“您到底要怎麼樣呢‧’『別把人當傻瓜!哼,你們以為我馬上會把我的要求說給你聽嗎‧……不行,你們還是把測量圖拿來,就這樣!』 獨院地主奧夫夏尼科夫(3) 他的手在圖上直敲。 馬爾法.德米特列夫娜被他氣得要死。 她:『您怎麼敢敗壞我的名譽‧』他回答說,『把您的名譽給我的慄色母馬我都不要。 』好說歹說,總算用馬傑拉酒讓他消了氣。 他平靜下來了,可別的人又閙開了。 亞歷山大‧弗拉季米羅維奇‧科羅廖夫坐在角落裡,咬着手杖上的鑲頭,只是不住地搖頭。 我感到很不好意思,真想溜了出去。 人家對我們會怎麼想呢‧一瞧,我的亞歷山大‧弗拉季米雷奇站了起來,裝出要說話的樣子。 介人慌忙地說:『諸位,諸位,亞歷山大。 弗拉季米雷奇要講話了。 』不能不誇這些貴族:大家立即停下不吵了。 於是亞歷山大‧弗拉季米雷奇開始講了,他說:我們似乎忘記了我們是為了什麼會集到這兒的;雖然劃分地界無疑是對土地擁有者有利的,但實質上它為的是什麼呢‧為的是使農民負擔輕一些,使他們勞作起來方便一些,承擔得起賦役:而不要像現在這樣,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土地,常常要跑到五俄裡外去耕種,再說對他們也很難處罰。 隨後亞歷山大‧弗拉季米羅維奇又說:地主不去關心農民的利益是罪過的;如果冷靜地想一想,最終就會明白,農民的利益和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他們好,我們也好,他們不好過,我們也不好過……所以,為了一些鷄毛蒜皮的事而爭來爭去,那是罪過的、糊塗的……他說呀、說呀……說得多在理呀!很打動人的心……貴族們聽了個個垂下了頭;我也差點掉了淚。 說實話,古書裡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而到頭來怎麼樣呢‧他那四俄畝長滿青苔的沼地卻死活不願讓出來,也不願意賣。 他說:『我叫人把這塊沼地的水排干,在那兒建一座設備完善的毛紡廠。 ,又說:『我已選定這塊地作廠址:這方面我有我的考慮……』如果真是這樣,倒也罷了,然而事情並非如此,只不過是因為他的鄉鄰安東』卡拉西科夫捨不得花一百盧布票子去疏通他的那位管家老爺。 事情一件也沒辦成,我們就散了。 直到現在亞歷山大.弗拉季米雷奇還認為自己是對的,還老是去談毛紡廠的事,可是並沒有叫人去給那招地攤水。 「他對自己的產業是怎樣經營的呢?」 「他採用全套新辦法。 農民們不讚賞,不過也用不着聽他們的。 亞歷山大‧弗拉季米雷奇搞得不錯。 」 「這是怎麼啦,盧卡‧彼得羅維奇‧我以為您是老保守呢。 」 「我嗎,是另一碼事。 我既不是貴族,也不是地主。 我的產業算得了啥‧……干別的我也不會。 我力求做得公道,合法——這就謝天謝地了!年輕的老爺們不喜歡老的一套,我很讚賞他們……該是動動腦筋的時候了。 只有一點差勁:年輕的老爺們太自作聰明。 對待莊稼人就像玩木偶似的,轉過來,轉過去,搞壞r一丟了之。 這樣一來,農奴出身的管家,或德國籍的管事又把莊稼人抓在自己的手,D裡了。 哪怕有一個年輕老爺做出個榜洋也好)看看,應該怎樣經營才對……這結果又會怎樣呢‧難道我就這樣死去。 看不到新的局面嗎‧……什麼樣的怪事呀‧老的東西死了,新的東西還沒有出生!」 我不知道怎樣回答奧夫夏尼科夫才好。 他環顧了一下,向我更挪近一點,低聲往下說: 「您聽說過瓦西利‧尼科拉伊奇‧柳博茲沃諾夫的事嗎?」 「沒有,沒有聽說。 」 第2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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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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