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打他!「他憤怒地對波爾菲裡和帕夫盧沙喊着,自己也抓起那櫻桃木長管煙袋。 奇奇科夫嚇得面如土色。 他想說句什麼,但他只感到嘴唇在翕動,卻聽不到聲音。 諾茲德廖夫喊着,」揍他!「拿着櫻桃木長管煙袋往前衝着,渾身燥熱,滿臉是汗,好象是在攻取一個固若金湯的要塞。 “打他!」他的喊聲很象一個不要命的中尉在發起衝鋒時向全排士兵喊「弟兄們,衝啊!」似的:這個中尉的蠻橫已經出名,因此在關鍵時刻總要特意下令抓住他的雙手。 但中尉這時卻渴望投入戰鬥,他頭腦發熱;看到蘇沃洛夫大元帥在眼前馳騁,他掙扎着想衝上去建立功勞。 「弟兄們,衝啊!」他喊着,掙扎着,根本沒有想到這會破壞經過深思熟慮的進攻計劃,沒有想到高不可及的聳入雲霄的要塞中已有無數隻槍口向他瞄準,沒有想到他那勢單力薄的一個排會象一陣輕煙似地消失在雲端,沒有想到正有一顆致命的子彈呼嘯着,朝他飛來準備切斷他那大喊大叫的喉嚨。 但是,如果說諾茲德廖夫表現得象一個衝到要塞牆下的、不要命的、已無理智可言的中尉的話,所以他所攻取的那個要塞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成是固若金湯的。 相反,這個要塞已被嚇得魂飛九霄了。 他手裡想用來自衛的那把椅子已被兩個農奴奪下來,他閉上了眼睛,半死不活的,預備嘗嘗主人的切爾克斯長管煙袋的滋味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但是命運卻仁慈地出面拯救了我們主人公的兩肋、雙肩和其他受過良好保養的部位。 忽然間,好象從九霄雲外傳來了鈴鐺聲,轔轔車聲,在門口一輛三套馬車停住了,甚至屋裡也能聽到那跑得渾身滾熱的馬匹的濃重的響鼻聲和喘息聲。 大家都身不由己往窗外看去:一個蓄着鬍子、身穿半軍服式上衣的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在門廳裡打聽了一聲就進來了,這時奇奇科夫尚驚魂未定,正處在一個凡人所能遇到的最可恨的境地裡。 「請問,這裡誰是諾茲德廖夫先生?」陌生人問完,看了看諾茲德廖夫——諾茲德廖夫手裡拿着煙袋站在那裡,又看了看奇奇科夫——奇奇科夫剛剛從其狼狽的境地中恢復過來:來人感到有點兒莫名其妙。 「請允許我先問一下,我這是有幸同誰談話?」諾茲德廖夫走到來人面前說。 「本人是縣警官。 」 「您有何貴幹?」 「我來向您宣佈我得到上級通知:在您的案件審理完畢以後,您將被拘留。 」 「胡閙,什麼案件?」諾茲德廖夫說。 「您的案件是:您在喝酒狀態下曾用樹條抽打過地主馬克西莫夫,對他進行了人身污辱。 」 「胡說!我見也沒見過地主馬克西莫夫!」 “尊貴的先生! 請允許我向您說明:我是軍官。 您可以對您的僕人這樣講話,對我可絶對不行!“ 奇奇科夫這時無心聽諾茲德廖夫如何答對,急忙拿起帽子,從縣警官身後溜到大門口,跳上馬車,吩咐謝利凡揚鞭趕馬拚命跑起來。 第 五 章 我們的主人公可嚇得魂飛魄散。 雖然馬車在不要命地跑,諾茲德廖夫的村子也早已被田野、丘陵、山崗遮得看不到了,但他仍然心驚膽顫地不斷回頭張望,總擔心馬上會有追兵趕來。 他喘氣都感到困難;他試着把手放到心口上,感到心跳得就象籠子裡的鵪鶉似的。 “唉,簡直折磨死我了! 這傢伙真狠!「接着便惡狠狠地詛咒起諾茲德廖夫來;甚至還用了幾個不高雅的字眼兒。 有什麼辦法呢?俄國人嘛,而且還在氣頭上。 而且方纔的事情可真不是兒戲。 他自言自語地說:」不管怎麼說,要不是縣警官來得巧,或者再也無法欣賞上帝造的這個世界了!我會象水裡的氣泡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既沒有留下後代,也沒有給未來的子孫留下財產、留下誠實的名聲!「我們的主人公是非常關心子孫後代的。 這時謝利凡想著:」這個老爺太差勁! 這種老爺真是少見。 真應該唾他一口!你不給人吃可以,馬可得喂飽,馬是愛吃燕麥的呀。 燕麥是馬的飯:就象我們離不開糧食一樣,馬離不開燕麥,燕麥是馬的糧食呀。 “ 馬看來對諾茲德廖夫也心存不滿:不僅棗紅馬和稅務官,就連那花斑馬也不太高興。 花斑馬雖然總是得到一份較差的燕麥,而且謝利凡給它往槽子裡撒的時候,總想先說一句「給你,壞蛋!」可是那終歸是燕麥,不只是乾草啊,它總是高興地嚼着燕麥,還要不時地把那大長嘴伸到同伴的槽子裡去,嘗嘗人家的口糧是什麼味兒,尤其是當謝利凡不在馬廄的時候;但這次卻是一色的乾草……不好;三匹馬都不痛快。 但大家這種悶悶不樂的心緒不久就被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打斷了。 大家,包括馬車伕本人在內,都是在一輛套着六匹馬的馬車撞到他們車上的時候才如夢方醒。 坐在車裡的女眷們的喊叫聲和馬車伕的辱罵恐嚇聲差不多就像在他們頭上爆發的炸雷。 那車伕罵道:“哎呀,你這個混蛋;我一直在對你喊:‘往右拐呀,迷糊,往右拐! ‘你喝醉了,怎的?「謝利凡已覺得了自己理虧,但是俄國人是不喜歡公開認錯的,所以便拉開架式回罵道:」你怎麼趕的車? 第3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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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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