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密歐: 這是酷刑,不是恩典。 朱麗葉所在的地方就是天堂;這兒的每一隻貓、每一隻狗、每一隻小小的老鼠,都生活在天堂裡,都可以瞻仰到她的容顏,可是羅密歐卻看不見她。 汙穢的蒼蠅都可以接觸親愛的朱麗葉的皎潔的玉手,從她的嘴唇上偷取天堂中的幸福,那兩片嘴唇是這樣的純潔貞淑,永遠含著嬌羞,好像覺得它們自身的相吻也是一種罪惡;蒼蠅可以這樣做,我卻必須遠走高飛,它們是自由人,我卻是一個放逐的流徒。 你還說放逐不是死嗎?難道你沒有配好的毒藥、鋒鋭的刀子或者無論什麼致命的利器,而必須用「放逐」兩個字把我殺害嗎?放逐!啊,神父!只有沉淪在地獄裡的鬼魂才會用到這兩個字,伴著淒厲的呼號;你是一個教士,一個替人懺罪的神父,又是我的朋友,怎麼忍心用「放逐」這兩個字來寸磔我呢? 勞倫斯: 你這癡心的瘋子,聽我說一句話。 羅密歐: 啊!你又要對我說起放逐了。 勞倫斯: 我要教給你怎樣抵禦這兩個字的方法,用哲學的甘乳安慰你的逆運,讓你忘卻被放逐的痛苦。 羅密歐: 又是「放逐」!我不要聽什麼哲學!除非哲學能夠製造一個朱麗葉,遷徒一個城市,撤銷一個親王的判決,否則它就沒有什麼用處。 別再多說了吧。 勞倫斯: 啊!那麼我看瘋人是不生耳朵的。 羅密歐: 聰明人不生眼睛,瘋人何必生耳朵呢? 勞倫斯: 讓我跟你討論討論你現在的處境吧。 羅密歐: 你不能談論你所沒有感覺到的事情;要是你也像我一樣年輕,朱麗葉是你的愛人,才結婚一小時,就把提伯爾特殺了;要是你也像我一樣熱戀,像我一樣被放逐,那時你才可以講話,那時你才會像我現在一樣扯著你的頭髮,倒在地上,替自己量一個葬身的墓穴。 (內叩門聲。 ) 勞倫斯: 快起來,有人在敲門;好羅密歐,躲起來吧。 羅密歐: 我不要躲,除非我心底里發出來的痛苦呻吟的氣息,會像一重雲霧一樣把我掩過了追尋者的眼睛。 (叩門聲。 ) 勞倫斯: 聽!門打得多麼響!——是誰在外面?——羅密歐,快起來,你要給他們捉住了。 ——等一等!——站起來;(叩門聲)跑到我的書齋裡去。 ——就來了!——上帝啊!瞧你多麼不聽話!——來了,來了!(叩門聲)誰把門敲得這麼響?你是什麼地方來的?你有什麼事? 乳媼: (在內)讓我進來,你就可以知道我的來意;我是從朱麗葉小姐那裡來的。 勞倫斯: 那好極了,歡迎歡迎! 乳媼上。 乳媼: 啊,神父!啊,告訴我,神父,我的小姐的姑爺呢?羅密歐呢? 勞倫斯: 在那邊地上哭得死去活來的就是他。 乳媼: 啊!他正像我的小姐一樣,正像她一樣! 勞倫斯: 唉!真是同病相憐,一般的傷心!她也是這樣躺在地上,一邊嘮叨一邊哭,一邊哭一邊嘮叨。 起來,起來;是個男個漢就該起來;為了朱麗葉的緣故,為了她的緣故,站起來吧。 為什麼您要傷心到這個樣子呢? 羅密歐: 奶媽! 乳媼: 唉,姑爺!唉,姑爺!一個人到頭來總是要死的。 羅密歐: 你剛纔不是說起朱麗葉嗎?她現在怎麼樣?我現在已經用她近親的血玷汙了我們的新歡,她不會把我當作一個殺人的兇犯嗎?她在什麼地方?她怎麼樣?我這位秘密的新婦對於我們這一段中斷的情緣說些什麼話? 乳媼: 啊,她沒有說什麼話,姑爺,只是哭呀哭的哭個不停;一會兒倒在床上,一會兒又跳了起來;一會兒叫一聲提伯爾特,一會兒哭一聲羅密歐;然後又倒了下去。 羅密歐: 好像我那一個名字是從槍口裡瞄準了射出來似的,一彈出去就把她殺死,正像我這一雙該死的手殺死了她的親人一樣。 啊!告訴我,神父,告訴我,我的名字是在我身上哪一處萬惡的地方?告訴我,好讓我搗毀這可恨的巢穴。 (拔劍。 ) 第1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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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密歐與茱麗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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