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壁鳩魯終生都受着疾病的折磨,但他學會了以極大的勇氣去承當它。 最早提出了一個人被鞭撻的時候也可以幸福的,就是伊壁鳩魯而不是斯多葛派。 他寫過兩封信,一封是在他死前的幾天,另一封是在他死的那天;這兩封信說明了他是有權主張這種見解的。 第一封信說:「寫這封信的七天之前我就完全不能動彈了,我忍受着人們臨到末日的那種痛苦。 如果我要出了什麼事,務必請你照管美特羅多羅的孩子們四五年,但用於他們的錢不可比你現在用於我的錢更多」。 第二封信說:「在我一生中真正幸福的這個日子,在我即將死去的時刻,我給你寫這封信。 我的膀胱病和胃病一直繼續着,它們所常有的嚴重性絲毫也沒有減輕;但是儘管有着這一切,我心裡卻在追憶着我和你談話的快樂。 請你費心照顧美特羅多羅的孩子們吧,正象我可以期待於你從小就對我以及對哲學所具有的忠誠那樣」。 美特羅多羅是他最早的弟子之一,這時已經死了;伊壁鳩魯在遺囑裡為他的孩子們作了安排。 雖然伊壁鳩魯對大多數人都是溫文和藹的,但是他對於哲學家們的態度卻表現了他性格的另一面,尤其是對於人們所認為他曾受過影響的那些哲學家。 他說「我想這些喋喋不休的人一定相信我是軟體動物(腦昔芬尼)的門徒,並且曾和一些嗜酒的青年們一片聽過他的講演。 實際上那傢伙是個壞人,他的習慣是永遠也不可能引到智慧的」。 ①他從來也不承認他所得之於德謨克里特的那些東西;至于留基波,則他肯定說從來就沒有過這麼一位哲學家,——意思當然並不是說沒有這麼一個人,而是說這個人並不是哲學家。 第歐根尼‧拉爾修開列過一張罵人綽號的名單,這些綽號都被認為是他給他最出色的前輩們所取的。 除了對於別的哲學家們的這種氣量狹隘之外,他還有一個嚴重的錯誤,就是他那專斷的教條主義。 他的弟子必須學習包括他全部學說在內的一套信條,這些信條是不許懷疑的。 終於便沒有一個弟子曾補充過或者修正過任何的東西。 兩百年之後,當盧克萊修把伊壁鳩魯的哲學寫成詩的時候,他對於這位老師的教訓(就我們所能判斷的而言)也並沒有加入任何理論上的新東西。 凡是可能加以比較的地方,我們都發現盧克萊修總是與原意密切符合的;一般公認在另外一些地方,他可能填補起來了由於伊壁鳩魯整整三百卷書的遺失而給我們的知識所造成的空隙。 他的著作除了幾封書信、一些片斷以及一片關於「主要學說」的敘述而外,其餘的都沒有留傳下來。 ” 伊壁鳩魯的哲學正象他那時代所有的哲學(只有懷疑主義是部分的例外)一樣,主要的是想要獲得恬靜。 他認為快樂就是善,並且他以鮮明的一貫性堅持這種觀點一直到底。 他說:「快樂就是有福的生活的開端與歸宿」。 第歐根尼‧拉爾修引過他在《生命的目的》一書中所說的話:「如果抽掉了嗜好的快樂,抽掉了愛情的快樂以及聽覺與視覺的快樂,我就不知道我還怎麼能夠想象善」。 又說:「一切善的根源都是口腹的快樂;哪怕是智慧與文化也必須推源於此」。 他告訴我們說,心靈的快樂就是對肉體快樂的觀賞。 心靈的快樂之唯一高出於肉體快樂的地方,就是我們可以學會觀賞快樂而不觀賞痛苦;因此比起身體的快樂來,我們就更能夠控制心靈的快樂。 「德行」除非是指「追求快樂時的審慎權衡」,否則它便是一個空洞的名字。 例如,正義就在於你的行為不致于害怕引起別人的憤恨,——這種觀點就引到了一種非常有似於「社會契約論」的社會起源學說。 伊壁鳩魯不同意他的某些快樂主義的前人們之區別開積極的與消極的快樂,或動態的與靜態的快樂。 動態的快樂就在於獲得了一種所願望的目的,而在這以前的願望是伴隨着痛苦的。 靜態的快樂就在於一種平衡狀態,它是那樣一種事物狀態存在的結果,如果沒有這種狀態存在時,我們就會願望的。 我們可以說當對饑餓的滿足在進行的時候,它就是一種動態的快樂;但是當饑餓已經完全滿足之後而出現的那種寂靜狀態就是一種靜態的快樂。 在這兩種之中,伊壁鳩魯認為還是追求第二種更為審慎一些,因為它沒有摻雜別的東西,而且也不必依靠痛苦的存在作為對願望的一種刺激。 當身體處于平衡狀態的時候,就沒有痛苦;所以我們應該要求平衡,要求安寧的快樂而不要求激烈的歡樂。 看起來如果可能的話,伊壁鳩魯會願意永遠處于飲食有節的狀態,而不願處于大吃大喝的狀態。 第11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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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史》
第11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