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先生正懷着最深切的恐怖之感看著化學師的時候,法庭上發生了一陣覺察得出的小騷動;隨即看見克勒平斯太太扶着巴德爾太太,被領了進來,垂頭喪氣地坐在匹克威克坐的凳子的另外一頭。 隨後,道孫先生送來一把特別大的雨傘,福格先生送來一雙木屐,兩人都特地裝好了一副最表同情和最憂傷的臉色。 山得斯太太隨後出現,帶來了巴德爾少爺。 巴德爾太太看見她孩子的時候吃了一驚;突然又鎮定下來,用發狂的樣子吻他;然後這位好太太沉入一種歇斯底里的衰弱狀態,並且說,請問她是置身何處了。 克勒平斯太太和山得斯太太把頭掉開,泫然飲泣,作為回答。 而同時,道孫和福格兩位則請求原告寬慰一點。 大律師不知弗知用一條白色大手絹下勁地擦擦眼睛,並且對陪審官投風呼籲的眼光,同時,審判官顯然被感動了,還有幾個目擊者試着用咳嗽來抑壓自己的感情。 「非常好的主意,實在的,」潘卡對匹克威克先生耳語。 「道孫和福格那兩個傢伙真了不得;妙主意,我的好先生,妙。 」 潘卡說著的時候,巴德爾太太開始慢慢地逐步恢復正常,同時,克勒平斯太太把巴德爾少爺的沒有扣全的鈕子和扣子洞仔細考察一番之後,就叫他在母親面前的地板上坐好~~這是一個控制全局的地位,他在那裡不會不喚起審判官和陪審官的充分的憐憫和同情。 坐是坐了,不過並不是沒有經過那位小紳士的許多反抗和許多眼淚;他心裡有某種疑懼,以為把他放在審判官的眼光的充分掃射之下只是一種正式的初步手續,隨後馬上就要拉他出去殺掉,至少也是放逐海外,一世都不得回來。 「巴德爾和匹克威克案,」黑衣紳士喊,表示那列在表上的第一件案子正式開始。 「我是原告律師,大人,」大律師不知弗知說。 「誰和你一道呀,不知弗知兄?」審判官說。 史金平先生鞠了一躬,表示那是他。 「我是被告方面的,大人,」大律師史納賓先生說。 「有誰幫助你嗎,史納賓兄?」法官問。 「畚箕先生,大人,」史納賓大律師回答。 「原告律師,不知弗知大律師和史金平先生,」審判官說,一面說一面寫在他的記事簿上;「被告律師,史納賓大律師和滑稽先生。 」 「請大人原諒,是畚箕。 」 「呵,很好,」法官說;「很抱歉我以前從來不知道這位紳士的名字。 」畚箕先生鞠躬微笑,審判官也鞠躬微笑,於是畚箕先生紅了臉,連眼白都紅了,想裝做不知道每個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的樣子,而這卻是從來沒有哪一個曾經辦到的事,也是在一切合理的可能範圍之內永遠辦不到的事呵。 「進行下去,」審判官說。 傳達官們重新喊了肅靜,史金平先生就着手「打開話匣子」;但是匣子打開之後,似乎裡面貨色很少,因為他完全不讓人知道他知道的詳情,所以大約經過三分鐘的光景他就坐下了,讓陪審官的智慧完全停留在先前的階段,毫無所獲。 於是大律師不知弗知帶著這種行動的莊嚴性質所需要的威風凜凜的神情起立發言,他向道孫耳語幾句,和福格略作商談以後,就把肩頭上的長袍拉拉,把假髮整理整理,於是對陪審官訴說。 大律師不知弗知開口說,在他的職業經歷的全部過程中~~從他從事于法律的研究和實用的第一瞬間起~~從來沒有遇到過一件使他抱著這樣深刻的熱情的案子,或者感覺到自己身上有這樣重的責任~~這個責任,他可以說,簡直重得叫他擔負不起,要不是有一種強烈的信念支持他的話;這信念使他完全相信真理和正義的案子,換句話說,他的受到極大損害和壓迫的當事人的案子,一定會說服他面前的陪審席上的十二位高尚而明智的人們。 律師們往往總是這樣開場的,因為這使陪審官們和他們的關係友好起來,並且使他們覺得他們一定是多精明的傢伙。 一種顯而易見的影響立刻產生了;有幾位陪審開始用極度的熱心作長篇的記錄了。 「紳士們,你們已經聽見我的飽學的朋友說過了,」大律師不知弗知繼續說,明知道陪審的諸位紳士根本沒有從他所指的那位飽學的朋友那裡聽到什麼東西~~「你們已經聽見我的飽學的朋友說過了,紳士們,這是一個毀棄婚約的訴訟,要求賠償損失一千五百鎊。 不過你們還沒有聽見,因為那不在我的飽學的朋友的職份之內,所以他沒有說,那就是這案件的事實和情形。 這些呢,紳士們,等我來詳細報告,並且由諸位面前那原告席上的無可指摘的女性加以證明。 」 大律師不知弗知先生,在「原告席」幾個字上特別加重了聲調,大聲拍了一下桌子,對道孫和福格看了一眼,他們呢,點點頭,表示對大律師的讚歎和對被告的鄙夷。 「紳士們,」大律師不知弗知繼續說,是溫和而憂傷的聲調了,「原告是一個寡婦呵;是的,紳士們,寡婦。 已故的巴德爾先生作為國賦的守護人之一而受到君主好多年的尊敬和信任以後,几乎無聲無臭地從世界上消失,到別處去尋求稅卡上所不能有的休息和和平。 」 用這樣淒惻的辭句描寫了那位在地下室酒店裡被人用一夸爾的大酒壺打在頭上死掉的巴德爾先生之後,飽學的大律師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感情洋溢地說: 第17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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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克威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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