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投球手突然一叫。 球從他的手裡筆直而迅速地飛向三柱門中間的一根柱子。 小心的鈍金是提防着的;球觸在他的球棒的頭上,又高又遠地彈了出去,飛過了那些蹲得低低地正好讓球飛過去的外野手的頭。 「跑呀~~跑呀~~再跑呀~~。 好啦,甩過來~~甩~~站住~~另外一個~~不~~是~~不~~甩掉,甩掉!」~~這些是接着那一擊的叫喚;這一次的結果,「全瑪格爾頓」得了兩分。 拔多在替自己和瑪格爾頓掙榮譽這方面,也不落後。 他擋住可疑的球,放過壞的,看中好的,把它們打得飛到四面八方。 外野手們跑得渾身又熱又疲乏;投球手們換了又換,擲球擲得手臂發痛;而鈍金和拔多兀然不敗。 一位上了年紀的紳士企圖阻止球的前進,但是球從他的腿中間滾掉了,或者從他的手裡滑掉了。 有一位瘦紳士想接住它,但是它打着他的鼻子,帶著雙倍的力量輕快地跳走了。 讓那位瘦紳士的眼睛裡淚汪汪的,痛得身體亂扭。 假使球是直向三柱門投來的,鈍金就已經比球先到。 總之,鈍金和拔多失利下場的時候,全瑪格爾頓隊已經得了五十四分,而丁格來谷隊的分數還是像他們的臉一樣的一片空白。 這種形勢是太難輓回了。 發狠的路非和熱心的史特勒格爾使盡了渾身的解數,還是不能輓救丁格來谷隊在這場競賽中的失敗;~~徒勞無功;這場悅目的競賽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丁格來谷隊就服輸了,承認了全瑪格爾頓的優越的本事。 同時呢,那位陌生人不停地吃着。 喝着和談着。 每逢有一種好手法表演出來的時候,他就用極其垂青和抬舉的態度對那位球員表示滿意和嘉許,使有關方面不得不大為感激;而每逢接球或者擋球失敗的時候,他就把他個人的不滿向那注定遭殃的傢伙發泄,大罵「啊,啊!笨貨」~~「油手」(「油手」指球已到手卻接不住的人。 好像手上有油。 )~~「傻瓜」~~「騙子」~~之類~~這些叫喚似乎使周圍的人都認為他對於板球這種高貴的遊戲的全部技術和奧妙是一位最卓越的和無可疵議的評判家。 「妙極了的遊戲~~打得不壞~~有幾下真妙,」賽球結束,雙方的球員都擠到帳篷裡的時候,陌生人說。 「你從前玩過吧,先生?」覺得他多嘴多舌很有趣的華德爾先生問。 「玩過!可不是嗎~~幾千次~~不是在這裡~~在西印度群島~~興奮的玩意兒~~費勁兒~~非常之費勁兒。 」 「在那樣天氣打起來倒有點熱呢,」匹克威克先生發表感想。 「熱!~~滾熱發燙~~燙得發焦~~冒火,有一次我打~~一隻三柱門~~跟朋友陸軍上校~~托馬斯。 布來佐爵士~~看誰得分最多~~。 拈鬮是我勝~~首先是我攻~~上午七點~~六個土人警戒~~開始了;不放手~~緊張得要命~~土人都暈倒了~~抬掉~~另外叫來半打~~也發了暈~~布來佐擲球~~兩個土人扶着他~~打不下我來~~也發了暈~~抬走了上校~~不服輸~~忠心的隨員~~昆可。 山巴~~剩下的最後一個~~太陽這麼熱,球棒起了泡,球發了焦~~五百七十分了~~有點兒累~~昆可鼓起了最後的餘力~~他擊倒球竿使我下了場~~洗了一個澡,就去吃中飯。 」 「那位叫什麼的後來怎麼了,先生?」老紳士問。 「布來佐嗎?」 「不是~~另外一位。 」 「昆可。 山巴?」 「對啦。 」 「可憐的昆可~~徒勞無功~~他往我的左側擲是為我~~打落球竿是為他自己~~死掉了,先生。 」說到這裡,陌生人把臉埋在一隻棕色的大杯子上。 究竟是為了遮掩他的感情呢,還是為了喝裡面的東西,我們卻不能明白確定。 我們只知道他突然打住了,深而長地吸了一口氣,對兩位正走到匹克威克先生前面來說話的丁格來谷隊的主要隊員眼巴巴地望着。 。 。 。 。 。 「我們打算在藍獅飯店吃家常便飯,先生;我們希望你和你的朋友們參加。 」 「當然,」華德爾先生說,「我們的朋友之中還包括這一位~~」他對陌生人看看。 「金格爾先生,」這位隨機應變的紳士說,他立刻就領悟了人家的意思。 「金格爾~~阿爾弗雷德。 金格爾老爺,鳥有鄉的無府的。 」 「我非常榮幸,一定的,」匹克威克先生說。 「我也是,」阿爾弗雷德。 金格爾先生說,一隻手輓着匹克威克先生,另外一隻輓着華德爾先生,一面對前一位紳士的耳朵裡機密地輕聲說: 「好得要命的菜~~冷的,可是美妙極了~~今天早上對裡面張望了一下~~鷄和餡兒餅,還有諸如此類的東西~~這些傢伙很有趣~~而且很大方~~非常之大方。 」 再不用其他的程序,大家就三三兩兩地分成小組上鎮去了;一刻鐘之內都已經在瑪格爾頓的藍獅飯店的大廳裡坐好~~鈍金先生做了主席,路非先生是副的。 發出了一大片談話聲和刀。 叉。 盤子的聲音,三個笨頭笨腦的侍者大大奔走一場,桌上的豐盛食品迅速消失:那位詼諧的金格爾先生在這場熱閙的每一個項目裡至少起了抵得上六個平常人的作用。 每人都儘量吃飽之後,檯布卷掉了,瓶子。 杯子和尾食擺上了桌子;侍者們出去了,去「收拾」,換句話說,就是擅自去享受他們可能搞到的殘餘的食物和飲料去了。 在接着起來的一片談笑聲和普遍的嗡嗡聲中,有一位矮小的人,帶著氣鼓鼓的。 「你不用開口」或是「我要跟你抬杠」的臉色,一直保持着沉默;談話聲低落一些的時候,他就偶爾四面看看,像是要說幾句非常重要的話的樣子,並且時而發出一聲莊嚴得形容不盡的短促的咳嗽。 終於,在一個比較沉靜的時機,這位小人兒發出了一聲很響的莊嚴的叫喚: 「路非先生!」 每一個人都緘默了,在深深的肅靜之中,那位被人點了名的人回答說: 「先生!」 第3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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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克威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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