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對年輕人走出教堂,在大門口向外走去的時候,說了些什麼呢? 「親愛的沃爾特,謝謝你!現在我可以快樂地離開了。 」 「我們回來的時候還可以再來看看他的墳墓,弗洛倫斯。 」 弗洛倫斯抬起含着淚水、閃閃發亮的眼睛,看著他的親切的臉。 她把空着一隻手緊握著另一隻緊輓着他胳膊的手。 「現在很早,沃爾特,街上几乎還沒有人。 我們走着去吧。 」 「可是您會很累的,我親愛的。 」 「不不!我們第一次一起走的時候我是很累的,但是今天我不會累。 」 就這樣,弗洛倫斯和沃爾特在他們結婚的這天早上,一起在街道上走着;跟過去沒有很大的變化——她,仍舊那樣的天真無邪,真心誠意;他,仍舊那樣心胸坦率、朝氣蓬勃,可是卻更因為她而感到自豪了。 甚至在好多年以前的孩子的步行中,他們也不曾像今天這樣遠離周圍整個世界。 好多年以前孩子的腳步也不曾像他們現在的腳步這樣踩着如此迷人的土地。 孩子的信任與愛可以給出許多次,並會在許多地方生長起來,可是弗洛倫斯的女性的心和它所珍藏着的不可分割的愛卻只能給出一次,如果遭到冷落與不忠的話,那麼它就只能萎靡不振,然後死去。 他們選擇了最安靜的街道,並且不是走近她老家所在的街道。 這是個睛朗的、溫暖的夏天的早晨;當他們朝着籠罩着倫敦城的陰沉沉的霧走去的時候,太陽照耀着他們。 寶貴的貨物在商店中陳列着;寶石、金、銀在首飾商的陽光充足的窗子中閃耀着;當他們走過的時候,高大的房屋在他們身上投下了莊嚴的陰影。 可是他們在陽光中、在陰影中相親相愛地一起向前走去,看不見周圍的一切;除了他們在彼此身上找到的財富之外,他們沒有想到任何其他財富;除了他們在彼此身上找到的家之外,他們沒有想到其他更值得自豪的家。 他們漸漸地走進了比較陰暗、比較狹窄的街道;在這些街道里,只有在那些街道角落裡和那些小片敞開的地方纔能通過薄霧看到時而黃色、時而紅色的太陽;在那些小片敞開的地方,或者有株樹,或者有一座教堂,或者有一條鋪砌的道路和一座台階,或者有一小片意趣奇妙的花園,或者有一片墓地,墓地上寥寥無幾的墳墓和墓碑几乎已發黑了。 弗洛倫斯相親相愛地、信任地、緊緊輓着他的胳膊,穿過所有狹窄的圍場與衚衕以及陰暗的街道,向前走去,去成為他的妻子。 她的心現在跳動得更快了,困為沃爾特告訴她,他們的教堂離這裡很近了。 他們走過了幾個很大的倉庫,倉庫門口停着一些四輪運貨馬車,忙碌的搬運工人堵塞了道路,可是弗洛倫斯沒有看到他們,也沒有聽到他們說話;接着氣氛安靜下來了,白天的光線變得陰暗了,現在弗洛倫斯是在一座教堂裡了,那裡散髮出像地窖裡一樣的氣味。 那位衣衫襤褸、身材矮小的老頭子,失望的鐘聲的敲打者,這時正站在門廊裡,他的帽子就放在洗禮盤中——因為他是教堂司事,在這裡就像在家中一樣毫無拘束。 他把他們領進一個老舊的、褐色的、鑲嵌了嵌板的、積滿灰塵的法衣室;它像是一個擺在角落裡的、已經取出格板的碗櫃;室內被蟲蛀了的登記簿散髮出一股像鼻煙的氣味,它使眼淚汪汪的尼珀直打噴嚏。 年輕的新娘在這老舊的、積滿灰塵的地方看去是多麼富有朝氣、多麼美麗,在她身旁除了她的丈夫之外,沒有別的親屬。 這裡有一位滿身灰塵的年老的教會文書,他在教堂對面由柱子構成的加固工事的拱道的下面開設了一個出賣過時消息之類的店舖。 這裡有一位滿身灰塵的年老的教堂領座人,她只供養她自己,並覺得這就夠她操心費神的。 這裡有一位滿身灰塵的年老的教區事務員(這位教區事務員和上面說到的那位教堂領座人就是圖茨先生上星期天看到的),他和一個虔敬社有些關係;這個虔敬社在鄰近的院子裡有一個祈禱廳,祈禱廳裡有一個凡人不容易見到過的彩色玻璃窗。 這裡有積滿灰塵的木頭壁架和上楣,它們長短不齊地擺放在聖壇上面、圍屏上面、邊座周圍以及虔敬社社長與監察人1694年大事記的碑文上面。 這裡有積滿灰塵的回聲板,裝在佈道壇和讀經台上面,看去就像蓋子一樣,如果教士在執行祈禱儀式時侮辱了教堂會眾的話,那麼就可以把它拉下來,蓋在這些教士的頭上。 這裡到處都有積聚灰塵的各種可能的裝置,只有在教堂的墓地是例外,那裡這方面的設施是很有限的。 船長、所爾舅舅和圖茨先生來了。 教士正在法衣室裡穿上寬大的白色法衣,教堂文書則在他周圍走來走去,吹去法衣上的灰塵;新郎和新娘站在聖壇前面。 除非把蘇珊·尼珀當做女嬪相,否則就沒有女嬪相了;至于代理主婚人,那麼沒有誰能比卡特爾船長更合適的了。 一位裝了一條木腿的人,嘴裡嚼着一隻爛蘋果,手裡提着一隻藍色的袋子,到教堂裡來看看正在進行什麼事情,但是發現沒有什麼有趣的事,就又一拐一拐地走開了,他那假腿在門外一陣陣的回聲中向前走着。 第34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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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貝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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