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些船東們站在南塔開特海灘上去叫皇天吧。 干亞哈什麼事?船東,船東?斯達巴克,你老是來跟我嘀咕那些吝嗇鬼的船東,好象那些船東就是我的良心。 可是,你聽著,唯一真正的船東就是這艘船的船長;記住,我的良心就在這艘船的龍骨裡~。 上甲板去!」 「亞哈船長,」這個面紅耳赤的大副一邊說,一邊向前跨進船長室裡,他的這種大膽行動可非常奇特,既帶尊敬,又是小心翼翼,簡直象是不僅儘量設法不讓這股勇氣絲毫有所外露,而且心裡也似乎很不相信有這股勇氣似的;「一個比我好的人,儘管本來會立刻對年輕人,對一個更快樂的人感到不愉快,可是,他對你是一點也不會計較什麼的,亞哈船長。 」 「鬼東西!你竟膽敢吹毛求疵地對我有意見了?~上甲板去!」 「不,先生,等一等;我請你原諒。 我要冒昧地請你包涵一點,先生!難道我們到現在彼此還不能很好地瞭解麼,亞哈船長?」 亞哈從網架上(這是大多數南海船的船長室裡的傢具之一)抓起一支實彈的滑膛槍,直指着斯達巴克叫道:「主宰人間的只有一個上帝,主宰'裴廓德號,的是船長~。 上甲板去!」 在這個大副那雙眨個不停的眼睛裡,那張火紅的臉上,一時間教人簡直以為他真的挨到了那根瞄準的槍管的一槍了。 但是,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相當泰然地起身走了,不過,他離開船長室時,又停了一停,說道:「你剛纔不光是侮辱我,而且是對我施暴行,先生,不過,我請你不必提防斯達巴克;你只消一笑置之得啦;可是,請亞哈當心亞哈,當心你自己吧,老人室。 」 「他變得勇敢起來了,不過,還算聽命令;這才是有謀之勇!」斯達巴克一走,亞哈喃喃道。 「他剛纔說些什麼~亞哈當心亞哈~其中一定有文章!」於是,他不知不覺地竟把那支滑膛槍當拐棍撐着,面色鐵青,在那個小艙室裡踱來踱去;可是,他前額的密集的皺紋立刻又平服了,他把槍放回網架上,走上甲板。 「你真是個太好的人,斯達巴克,」他低聲下氣地對那個大副說後,就提高嗓門對水手們嚷道:「把上桅帆捲起來,把前前後後的中桅帆都收緊;裝上大桅下桁,吊起復滑車,把主艙打開來。 」(這番命令的意思就是:「把各種帆都收起來,動手把船艙裡的油桶吊起來。 」) 亞哈究竟為什麼要這般做法,斯達巴克也許是無從猜測的。 也許他心頭忽發善念;或許不過是一種慎重將事的權謀,因為在當時的情況下,絶不應該讓他船上的主要高級船員顯露絲毫公開表示不滿的(儘管是暫時的)情緒。 總之,大家都執行了他的命令,把那架復滑車吊起來了。 第一百十章 魁魁格在棺材裡 找漏結果,發現上次放進艙裡的油桶都完好無損,因此,漏洞一定是在更遠的什麼地方。 由於風平浪靜,他們越摸越深,越翻越遠,真是閙得天翻地覆,連底層的那些大桶(指一百○八到一百四十加侖的古代大桶。 )也不安穩了;把那些大地鼬鼠打漆黑的深更半夜裡給趕到光天化日的甲板上。 他們掏得這麼深。 這麼遠,把埋在最底里的那些陳年古董。 腐腐爛爛。 模樣難看的大桶(指七十二到一百二十加侖的大桶。 )都給掏了出來,以致使人簡直以為再掏下去,連那只發霉的做墊腳石用。 裡面藏有挪亞船長的錢幣,和一份份得意洋洋地預示着那渾沌的古代洪水就要到來的傳單的桶子也要給掏出來了。 一層翻過一層,水啦,麵包啦,牛肉啦,豁裂的桶板啦,一串串的鐵箍子啦,什麼都給弔了起來,最後弄得那堆滿塞足的甲板也無法走動,那只空心船殻,腳底一踩就發出回聲,彷彿是在踩過空空洞洞的地下墓窖,它象一隻空空如也的小頸大瓶子在海裡顛來晃去。 這艘頭重腳輕的大船就象個裝着滿腦袋亞里士多德學說的枵腹的學者。 還好,當時颱風沒來光顧他們。 且說就在這時,我那個可憐的異教夥伴,我的最知心的朋友,魁魁格卻正害着熱病,眼看快要結束他那無限的生命了。 必須說明一下,在捕鯨這行業中,從來沒有什麼閒差使,顯職跟危險是分不開的;就是做到了船長的地位,也是爬得越高,越是辛苦。 可憐的魁魁格也是這樣,他作為一個標槍手,不但必須勇敢承當活鯨的一切狂暴,而且~一如我們已在另些地方看到的~還得在海浪滔滔的大海裡,跨上那致人死命的鯨背;最後又得鑽進陰暗的船艙裡,汗流浹背地鎮天獃在那地下密室裡,堅毅不拔地處理那些最笨重的油桶,把它們儲藏得妥妥帖帖。 總之,在捕鯨業中,標槍手就是所謂的管倉人。 第20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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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鯨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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