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太傅諸葛恪以初破魏軍,大興兵眾以圖攻取。 侍中諸葛瞻,丞相亮之子,恪從弟也。 嶷與書曰:「東主初崩,帝實幼弱 ,太傅受寄託之重,亦何容易!親以周公之才,猶有管、蔡流言之變,霍光受任,亦有燕、蓋、上官逆亂之謀,賴成、昭之明,以免斯難耳。 昔每聞東主殺生賞罰,不任下人,又今以垂沒之命,卒召太傅,屬以後事,誠實可慮。 加吳、楚剽急,乃昔所記,而太傅離少主,履敵庭,恐非良計長算之術也。 雖雲東家綱紀肅然,上下輯睦,百有一失,非明者之慮邪?取古則今,今則古也,自非郎君進忠言于太傅,誰復有盡言者也!旋軍廣農,務行德惠,數年之中,東西並舉,實為不晚,願深采察。 」恪竟以此夷族。 嶷識見多如是類。 在郡十五年,邦域安穆。 屢乞求還,乃征詣成都。 夷民戀慕,扶轂泣涕,過旄牛邑,邑君襁負來迎,及追尋至蜀郡界,其督相率隨嶷朝貢者百餘人。 嶷至,拜蕩寇將軍,慷慨壯烈,士人咸多貴之。 然放蕩少禮,人亦以此譏焉,是歲延熙十七年也。 魏狄道長李簡密書請降,衛將軍姜維率嶷等因簡之資以出隴西。 既到狄道,簡悉率城中吏民出迎軍。 軍前與魏將徐質交鋒,嶷臨陣隕身,然其所殺傷亦過倍。 既亡,封長子瑛西鄉侯,次子護雄襲爵。 南土越崔巂民夷聞嶷死,無不悲泣,為嶷立廟,四時水旱輒祀之。 評曰:黃權弘雅思量,李恢公亮志業,呂凱守節不回,馬忠擾而能毅,王平忠勇而嚴整,張嶷識斷明果,咸以所長,顯名發跡,遇其時也。 蔣琬費禕姜維傳 蔣琬字公琰,零陵湘鄉人也。 弱冠與外弟泉陵劉敏懼知名。 琬以州書佐隨先主入蜀,除廣都長。 先主嘗因遊觀奄至廣都,見琬眾事不理,時又沉醉,先主大怒,將加罪戮。 軍師將軍諸葛亮請曰:「蔣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 其為政以安民為本,不以修飾為先,願主公重加察之。 」先主雅敬亮,乃不加罪,倉卒但免官而已。 琬見推之後,夜夢有—牛頭在門前,流血滂沱,意甚惡之,呼問占夢趙直。 直曰:「夫見血者,事分明也。 牛角及鼻,『公』字之象,君位必當至公,大吉之征也。 」頃之,為什邡令。 先主為漢中王,琬人為尚書郎。 建興元年,丞相亮開府,闢琬為東曹掾。 舉茂才,琬固讓劉邕、陰化、龐延、廖淳,亮教答曰:「思惟背親舍德,以殄百姓,眾人既不隱於心,實又使遠近不解其義,是以君宜顯其功舉,以明此選之清重也。 」遷為參軍。 五年,亮住漢中,琬與長史張裔統留府事。 八年,代裔為長史,加撫軍將軍。 亮數外出,琬常足食足兵以相供給。 亮每言:「公琰托志忠雅,當與吾共贊王業者也。 」密表後主曰:「臣若不幸,後事宜以付琬。 」 亮卒,以琬為尚書令,俄而加行都護、假節、領益州刺史、遷大將軍、錄尚書事、封安陽亭侯。 時新喪元帥,遠近危悚。 琬出類拔萃,處群僚之右,既無戚容,又無喜色,神守舉止,有如平日,由是眾望漸服。 延熙元年,詔琬曰:「寇難未弭,曹睿驕凶,遼東三郡勞其暴虐,遂相糾結,與之離隔。 睿大興眾役,還相攻伐。 囊秦之亡,勝、廣首難,今有此變,斯乃天時。 君其治嚴,總帥諸軍屯任漢中,須吳舉動,東西掎角,以乘其畔。 」又命琬開府,明年就加為大司馬。 東曹掾楊戲索性簡略,琬與言論,時不應答。 或欲構戲于琬,曰:「公與戲語而不見應,戲之慢上 ,不亦甚乎!」琬曰:「人心不同,各如其面;面從後言,古人之所誡也。 戲欲贊吾是耶,則非其本心,欲反吾言,則顯吾之非,是以默然,是戲之快也。 」又督農楊敏曾毀琬,曰:「作事憒憒;誠非及前人。 」或以白琬,主者請推治敏。 琬曰:「吾實不如前人,無可推也。 」主者重據聽不推,則乞問其憒憒之狀。 琬曰:「苟其不如,則事不當理,事不當理,則憒憒矣。 復何問邪?」後敏坐事系獄,眾人猶懼其必死。 琬心無適莫,得免重罪。 其好惡存道,皆此類也。 琬以為昔諸葛亮數窺秦川,道險運艱,競不能克,不若乘水東下。 乃多作舟船,欲由漢、沔襲魏興、上庸。 會舊疾連動,未時得行。 而眾論咸謂如不克捷,還路甚難,非長策也。 於是遣尚書令費禕、中監軍姜維等喻指。 琬承命上疏曰:「芟穢弭難,臣職是掌。 自臣奉辭漢中,已經六年,臣既闇弱,加嬰疾疢,規方無成,夙夜憂慘。 今魏跨帶九州,根蒂滋蔓,平除未易。 若東西併力,首尾掎角。 雖未能速得如志,且當分裂蠶食,先摧其支黨。 然吳期二三,連不克果,俯仰惟艱,實忘寢食。 輒與費禕等議,以涼州胡塞之要,進退有資,賊之所惜;且羌、胡乃心思漢如渴。 又昔偏軍人羌,郭淮破走,算其長短,以為事首,宜以姜維為涼州刺史。 若維征行,銜持河右,臣當帥軍為維鎮繼。 今涪水陸四通,惟急是應。 若東北有虞,赴之不難。 」由是琬遂還住涪。 疾轉增劇,至九年卒,謚曰恭。 第22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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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
第2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