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遷少府,是時大司馬曹真伐蜀,遇雨不進。 阜上疏曰:「昔文王有赤烏之符,而猶日昃不暇食;武王白魚入舟,君臣變色。 而動得吉瑞 ,猶尚憂懼,況有災異而不戰竦者哉?今吳、蜀未平,而天屢降變,陛下宜深有以專精應答,側席而坐,思示遠以德,綏邇以儉。 間者諸軍始進,便有天雨之患,稽閡山險,以積日矣。 轉運之勞,擔負之苦,所費以多,若有不繼,必違本國。 《傳》曰:『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 』徙使六軍團于山谷之間,進無所略,退又不得,非主兵之道也。 武王還師,殷卒以亡,知天期也。 今年凶民譏,宜發明詔損膳減服,技巧珍玩之物,皆可罷之。 昔邵信臣為少府於無事之世,而奏罷浮食;今者軍用不足,益宜節度。 」帝即召諸軍還。 後詔大議政治之不便於民者。 阜儀以為:致治在於任賢,興國在於務農。 若舍賢而任所私,此忘治之甚者也。 廣開宮館,高為台榭,以妨民務,此害農之甚者也。 百工不敦其器,而競作奇巧,以合上欲,此傷本之甚者也。 孔子曰:『苛政甚于猛虎。 』今守功文俗之吏,為政不通治體,苟好煩苛,此亂民之甚者也。 當今之急,宜四甚,並詔公卿郡園,舉賢良方正惇樸之士而選用之,此亦求賢之一端也。 阜又上疏欲省宮人諸不見幸者,乃召禦府吏問後宮人數。 吏守舊令,對曰:「禁密,不得宣露。 」阜怒,杖吏一百,數之曰:「國家不與九卿為密,反與小吏為密乎?」帝聞而愈敬憚阜。 帝愛女淑,未期而夭,帝痛之甚,追封平原公主,立廟洛陽,葬于南陵。 將自臨送,阜上疏曰:「文皇帝、武宣皇后崩,陛下皆不送葬,所以重社稷、備不虞也。 何至孩抱之赤子而可送葬也哉?」帝不從。 帝既新作許宮,又營洛陽宮殿觀閣。 阜上疏曰:“堯尚茅茨而萬國安其居,禹卑宮室而天下樂其業;及至殷、周,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 古之聖帝明王 ,未有極宮室之高麗以彫弊百姓之財力者也。 桀作璇室、象廊,約為傾宮、鹿台,以喪其社稷,楚靈以築章華而身受其禍;秦始皇作阿房而殃及其子,天下叛之,二世而滅。 夫不度萬民之力,以從耳目之慾,未有不亡者也。 陛下當以堯、舜、禹、湯、文、武為法則,夏桀、殷紂、楚靈、秦皇為深誡。 高高在上,實監後德。 慎守天位,以承祖考,巍巍大業,猶恐失之。 不夙夜敬止,允恭恤民,而乃自暇自逸,惟富台是侈是飾,必有顛覆危亡之禍。 《易》曰:『豐其屋,蔀其家,窺其戶,閴其無人』。 王者以天下為家,言豐屋之禍,至于家無人也。 方今二虜合從,謀危宗廟,十萬之軍,東西奔赴,邊境無一日之娛。 農夫廢業,民有饑色。 陛下不以是為憂,而營作宮室,無有已時。 使國亡而臣可以獨存,臣又不言也。 君作無首,臣為股肱,存亡一體,得失同之。 《孝經》曰:『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 』臣雖駑怯,敢忘爭臣之義?言不切至,不足以感寤陛下。 陛下不察臣言,恐皇祖烈考之祚,將墜於地。 使臣身死有補萬一,則死之日,猶生之年也。 謹叩棺沐浴,伏俟重誅。 ”奏禦,天子感其忠言,手筆詔答。 每朝廷會議,阜常侃然以天下為己任。 數諫爭,不聽,乃屢乞遜位,未許。 會卒,家無餘財。 孫豹嗣。 高堂隆字昇平,泰山平陽人,魯高堂生後也。 少為諸生,泰山太守薛悌命為督郵。 郡督軍與悌爭論,名悌而呵之。 隆按劍叱督軍曰:「昔魯定見侮,仲尼歷階;趙彈秦箏,相如進缶。 臨臣名君,義之所討也。 」督軍失色,悌驚起止之。 後去吏,避地濟南。 建安十八年,太祖召為丞相軍議掾,後為歷城侯徽文學,轉為相。 徽遭太祖喪,不哀 ,反遊獵馳騁;隆以義正諫,甚得輔導之節。 黃初中,為堂陽長,以選為平原王傅。 王即尊位,是為明帝。 以隆為給事中、博士、駙馬都尉。 帝初踐阼,群臣或以為宜饗會,隆曰:「唐、虞有遏密之哀,高宗有不言之思,是以至德雍熙,光于四海。 」以為不宜為會,帝敬納之。 遷陳留太守。 犢民酉牧,年七十餘,有至行,舉為計曹掾。 帝嘉之,特除郎中以顯焉。 征隆為散騎常侍,賜爵關內侯。 青龍中,大治殿舍,西取長安大鐘。 隆上疏曰:「昔周景王不儀刑文、武之明德,忽公旦之聖制,既鑄大錢,又作大鐘,單穆公諫而弗聽,泠州鳩對而弗從,遂迷不反,周德以衰,良史記焉,以為永鑒。 然今之小人,好說秦、漢之奢靡以蕩聖心,求取亡國不度之器,勞役費損,以傷德政。 非所以興禮樂之和,保神明之休也。 」是日,帝幸上方,隆與卞蘭從。 帝以隆表授蘭,使難隆曰:「興衰在政,樂何為也?化之不明,豈鐘之罪?」隆曰:「夫禮樂者,為治之大本也。 故策韶九成,鳳皇來儀,雷鼓六變,天神以降,政是以平,刑是以錯,和之至也。 新聲發響,商辛以隕,大鐘既鑄,周景以弊,存亡之機,恆由斯作,安在廢興之不階也?君舉必書,古之道也,作而不法,何以示後?聖王樂聞其闕,故有箴規之道。 忠臣願竭其節,故有匪躬之義也。 」帝稱善。 第16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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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
第16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