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拉皮昂脫掉身上短小的上衣,在胸前畫個十字,乖乖地在長凳上趴下。 「把我碎屍萬段吧,」他說。 庫茲瑪·葉果羅夫解下皮帶,對著人群看了一忽兒,彷彿等著人家來幫忙似的,然後動手。 ……「一!二!三!」米海洛用低沉的男低音數著。 「八!九!」 誦經士在牆角上站著,低下眼睛,翻看一本小冊子。 ……「二十!二十一!」 「夠了!」庫茲瑪·葉果羅夫說。 「還得打!」憲兵佛爾土納托夫小聲說。 “還得打!還得打! 就該這麼收拾他!” 「我認為非再打幾下不可!」誦經士放下小冊子說。 「他連一聲都不吭!」人群驚嘆道。 病人們讓開一條路,庫茲瑪·葉果羅夫的妻子走進房間裡來,漿硬的裙子沙沙地響。 「庫茲瑪!」她對丈夫說。 「我在你衣袋裏找著的是什麼錢啊?莫非就是你剛纔找的那筆錢?」 「就是那筆錢。 ……起來吧,謝拉皮昂!錢找著了!我昨天把它放在衣袋裏,後來就忘了。 ……」「還得打!」佛爾土納托夫嘟噥道。 「揍他!就該這麼收拾他!」 「錢找著了!起來吧!」 謝拉皮昂站起來,穿上短小的上衣,在桌旁坐下。 大家沉默很久。 誦經士發窘,拿出小手絹擤鼻子。 「你別見怪,」庫茲瑪·葉果羅夫對兒子嘰嘰咕咕說。 “你別那個。 ……鬼才知道這筆錢怎麼會又找著了!你別見怪。 ……” “沒什麼。 ……我這也不是頭一回了。 ……您用不著操心。 我素來是不管什麼磨難都準備擔當的。 ” 「你喝點酒。 ……喝點酒就把這點痛熬過去了。 ……」謝拉皮昂喝下酒,翹起顏色發青的小鼻子,雄赳赳地走出房外去了。 可是這以後很久,憲兵佛爾土納托夫還一直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漲紅臉,瞪大眼睛,不住地說:「還得打!還得打!就該這麼收拾他!」 ①應是「無濟於事」。 他因掉文而講出不通的話。 ②俄語語法中的一個術語,用在這裡全不貼題。 ③應是「聊勝於無」。 ④這個誦經士也因為掉文而造成用詞上的錯誤。 藝術家的妻子 譯自……葡萄牙文 京城里斯本最自由的公民阿爾豐索·津紮加是個年青的長篇小說作家,不過論名氣,……卻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論遠大的前途,……也只有他一個人這樣指望而已。 有一次,他一整天在各處人行道上奔走,在各編輯部裡進進出出,累得筋疲力盡,餓得不亞於一條最餓的狗,回到家裡。 他住在一 家旅館的第一百四十七號房間裡,這家旅館在他的一本長篇小說裡化名為「毒天鵝」。 他走進第一百四十七號房間,對他那狹小而不高的住所看了一眼,皺起鼻子,點上蠟燭,這以後就有一幅扣人心弦的畫面展現在他眼前。 原來在一大堆紙張、書籍、去年的報紙、破舊的椅子、皮靴、睡衣、短刀和帽子中間,他那漂亮的妻子阿瑪蘭達躺在一張蒙著灰藍色套子的小躺椅上,睡熟了。 溫情脈脈的津紮加走到她跟前,沉吟一忽兒,拉了拉她的手。 她沒醒過來。 他又拉她另一隻手。 她深長地嘆口氣,然而沒醒過來。 他就拍她的肩膀,伸出手指頭去敲她那大理石般的額頭,碰她的皮鞋,扯她的連衣裙,打了個滿旅館都聽得見的噴嚏,然而她……連動也沒有動一 下。 「睡得好香啊!」津紮加暗想。 “這是怎麼搞的?莫非她服毒了?我最近那本長篇小說的失敗可能對她起了強烈的影響。 ……” 第4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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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科夫小說集》
第4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