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夫烈茨基叫了一輛轎式馬車,吩咐送他到郊外去。 這天其餘的全部時間,整整一夜,直到早晨,他一直在徘徊漫步,不斷地停下來,輕輕地拍一拍手:他一會兒氣得發狂,一會兒又好像覺得好笑,甚至好像很快活。 早晨他凍壞了,於是走進郊外一家有飯廳的蹩腳旅店,要了一個房間,坐在窗前的一把椅子上。 他突然急劇地打了個呵欠。 他已經幾乎站不住了,身體也已筋疲力盡,可是他卻不覺得累,~然而疲倦還是起作用了:他坐著,在看,可是什麼也弄不明白;他不明白他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獨自一人來到這間陌生的。 空蕩蕩的房間裡,四肢麻木,嘴裡發苦,胸中彷彿墜著一塊石頭;他不明白,是什麼促使她,瓦麗婭( 瓦爾瓦拉的小名。 ),委身於這個法國人,不明白她明知自己不忠實,怎麼還能像從前那樣鎮靜,對他照舊那樣溫柔,那樣坦然!「我什麼也弄不明白!」他那乾枯的嘴唇喃喃地說。 「現在誰能向我擔保,在彼得堡~」他沒有把這句問話說完,渾身顫抖。 瑟縮著,又打起呵欠來。 愉快的和憂鬱的回憶都讓他感到痛苦;突然想起,就在幾天前,她曾當著他和這個愛爾奈斯特的面坐到鋼琴前,唱過這首《老丈夫,可怕的丈夫!》他想起了她臉上的表情,眼睛裡奇怪的閃光和麵頰上的紅暈,~於是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想要去對他們說:「你們跟我開玩笑,那是枉費心機;我曾祖父經常捆起農民,把他們吊起來,我外祖父本人就是個農民」,說完就把他們兩個統統殺死。 一會兒他突然又好像覺得,所發生的這一切是一場夢,甚至不是夢,而只不過是什麼荒誕無稽的幻想;只要抖擻一下,迴首四顧,就~他環顧四周,憂愁卻越來越深地紮進他的心裡,就像鷂鷹抓緊被它捉住的小鳥一樣。 除此而外,再過幾個月,拉夫烈茨基就有希望作父親了~過去,未來,他的一切都被毒化了。 最後,他回到巴黎,住在一家旅館裡,派人把愛爾奈斯特先生的那張字條和下面的一封信送給瓦爾瓦拉。 帕夫洛芙娜: 「附上的紙條會向您說明一切。 順便告訴您,我真沒想到您竟會這麼粗心大意:您,一個總是那麼細心的人,竟會失落如此重要的信件。 (可憐的拉夫烈茨基把這句話琢磨。 欣賞了好幾個鐘頭。 )我不能再看見您;我認為,您也不該希望與我會面。 我決定一年給您一萬五千法郎;我不能再多給了。 請把您的地址寄給鄉下的帳房。 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愛住在哪裡就住在哪裡。 祝您幸福。 不需要回信。 」 第3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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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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