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臣曰:世所謂完人,若震澤先生王公者,非邪?內裕倫常,無俯仰之憾;外際明良,極祿位聲光之顯。 自為童子至于耆耋,自廟朝下逮閭巷至于偏隅,或師其文學,或慕其節行,或仰其德業;隨所見異其稱,莫或有瑕疵之者。 所謂壽福康寧,攸好德而考終命,公殆無愧爾矣!無錫邵尚書國賢與公婿徐學士子容,皆文名冠一時,其稱公之文規模昌黎,以及秦漢,純而不流于弱,奇而不涉于怪,雄偉俊潔,體裁截然,振起一代之衰,得法于《孟子》;論辯多古人未發;詩蕭散清逸,有王、岑風格;書法清勁自成,得晉、唐筆意;天下皆以為知言。 陽明子曰:「王公所深造,世或未之能盡也,然而言之亦難矣。 著其性善之說,以微見其概,使後世之求公者以是觀之。 」 平茶寮碑 丁丑 正德丁丑,瑤寇大起,江、廣、湖、郴之家騷然,且三四年矣。 於是三省奉命會征。 乃十月辛亥,予督江西之兵自南康人。 甲寅,破橫水、左溪諸巢,賊敗奔。 庚申,復連戰,奔桶岡。 十一月癸酉,攻桶岡,大戰西山界。 甲戌,又戰,賊大潰。 丁亥,盡殪之。 凡破巢八十有四,擒斬三千餘,俘三千六百有奇。 釋其脅從千有餘眾,歸流亡,使復業。 度地居民,鑿山開道,以夷險阻。 辛丑,師旋。 于乎!兵惟兇器,不得已而後用。 刻茶寮之石,匪以美成,重舉事也。 提督軍務都御史王某書。 平浰頭碑 丁丑 四省之寇,惟浰尤黠,擬官僭號,潛圖孔亟。 正德丁丑冬,畲、瑤既殄,益機險阱毒,以虞王師。 我乃休士歸農。 戊寅正月癸卯,計擒其魁,遂進兵擊其懈。 丁未,破三浰,乘勝歸北。 大小三十餘戰,滅巢三十有八,俘斬三千餘。 三月丁未,回軍。 壺漿迎道,耕夫遍野,父老咸歡。 農器不陳,于今五年;復我常業,還我室廬,伊誰之力?赫赫皇威,匪威曷憑?爰伐山石,用紀厥成。 提督軍務都御史王某書。 田州立碑 丙戌 嘉靖丙戌夏,官兵伐田,隨與思恩之人相比復煽,集軍四省,洶洶連年,于時皇帝憂憫:「元元容有無辜而死者乎?」乃命新建伯王守仁:「曷往視師!其以德綏,勿以兵虔。 」班師撤旅,信義大宣。 諸夷感慕,旬日之間,自縛來歸者,七萬一千。 悉放之還農,兩省以安。 昔有苗徂征,七旬來格;今未期月而蠻夷率服。 綏之斯來,速于郵傳,舞干之化,何以加焉!爰告思、田,毋忘帝德;爰勒山石,昭此赫赫。 文武聖神,率土之濱,凡有血氣,莫不尊親。 田州石刻 田石平,田州寧民謡如此;田水縈,田山迎府治新向;千萬世,鞏皇明。 嘉靖歲,戊子春,新建伯,王守仁,勒此石,告後人。 陳直夫南宮像贊 夫子稱史魚曰:「直哉!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 」謂祝鮀、宋朝曰:「非斯人,難免乎今之世矣。 」予嘗三複而悲之。 直道之難行,而諂諛之易合也,豈一日哉!魚之直,信乎後世,其在當時,不若朝與鮀之易容也,悲夫! 吾越直夫陳先生,嚴毅端潔,其正言直氣,放蕩佞諛之士,嫉視若仇。 彼寧無知之,卒於己非便也。 故先生舉進士不久,輒致仕而歸;屢薦復起,又不久輒退,以是也哉!然天下之言直者,必先生與焉。 始予拜先生於錢清江上,歡然甚得。 先生奚取于予?殆空谷之足音也。 世日趨于下,先生而在,雖執鞭之事,吾亦為之。 今既沒矣,其子子欽以先生南宮圖像請識一言。 先生常塵視軒冕,豈一第之為榮!聞之子欽,蓋初第時有以相遺者,受而存之。 先生沒,子欽始裝潢,將藏諸廟,則又為子者宜爾也。 詩曰: 有服襜襜,有冠翼翼;在彼周行,其容孔式。 秉笏端弁,中溫且慄。 既醉以酒,既飽以德。 彼何人斯?邦之司直。 邦之司直;宜公宜孤。 既來既徂,為冠為模。 孰久其道,眾聽且孚。 如江如河,其趨彌污。 邦之司直,今也則亡! 三箴 嗚呼小子,曾不知警!堯詎未聖?猶日兢兢。 既墜於淵,猶恬履薄;既折爾股,猶邁奔蹶;人之冥頑,則疇與汝。 不見壅腫,砭乃斯愈?不風痿痹,劑乃斯起?人之毀詬,皆汝砭劑。 汝曾不知,反以為怒。 匪怒伊色,亦反其語;汝之冥頑,則疇之比。 嗚呼小子!告爾不一。 既四十有五,而曾是不憶! 嗚呼小子,慎爾出話!懆言維多,吉言維寡。 多言何益?徒以取禍。 德默而成,仁者言認。 孰默而譏?孰認而病?譽人之善,過情猶恥;言人之非,罪曷有已?嗚呼多言,亦惟汝心!汝心而存,將日欽欽;豈遑多言,上帝汝臨! 嗚呼小子,辭章之習,爾工何為!不以釣譽,不以蠱愚。 佻彼優伶,爾視孔醜;覆蹈其術,爾顏不厚?日月逾邁,爾胡不恤?棄爾天命,昵爾仇賊;昔皇多士,亦胥茲溺。 爾獨不鑒,自抵伊亟! 南鎮禱雨文 癸亥 惟神秉靈毓秀,作鎮于南,實與五嶽分服而治。 維是揚州之域,咸賴神休以生以養,凡其疾疫災眚之不時,雨陽寒暑之弗莫,無有遠近,莫不引頸企足,惟神是望。 怨有歸,功有底,神固不得而辭也。 而況紹興一郡,又神之宮牆輦轂之下乎?謂宜風雨節而寒暑當,民無疾而五穀昌,特先諸郡以霑神惠。 第26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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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全集》
第26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