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頓民族大規模遷徙到羅馬的文明地帶,帶來的第一個後果就是使歐洲退回到幾百年前的狀態,它比梭倫的改革把雅典從中拯救出來的那種狀態強不了多少。 希臘人完整保存了古代的文學、藝術和科學以及早期基督教的所有神聖物品,甚至保加利亞的農民也能心誦《新約》,那些流傳至今的斷章殘篇給人們的印象是無法與其相比的。 與此同時,西歐卻處在征服者的踐踏之下,即使是最優秀的征服者亦不能自書其名。 嚴密推理和精確觀察的能力,中斷了500年之久,甚至醫學和幾何學這種社會最需要的學科也衰落了,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西方學者們到阿拉伯君主的佔領區去求學。 為了消弭動亂建立秩序,為了培育新的文明,使相互對抗且不平等的種族融合為一個民族,所需要的不是自由而是強力。 若干世紀中的所有進步,都歸功于諸如克洛維、查理曼以及諾曼底的威廉這些剛毅果斷、不容違抗的帝王。 由來已久的異教觀念已經浸透了古代社會。 除非依靠教會和國家勢力的聯合,不可能將其肅清。 人們普遍感到它們的聯合是必要的,正是這種感覺創造了拜占庭帝國的專制統治。 帝國的神學家們連想都不敢想,基督教在它的邊界之外也能繁榮昌盛,因而堅持認為不是國家在教會之中,而是教會在國家之中。 這種教義剛一宣佈,西羅馬帝國的迅速崩潰就留出了一個更廣闊的空間。 馬賽的一名教士薩維納斯宣稱,在文明的羅馬人中間日益墮落的社會道德,存在於入侵的異教徒中間,而且更純正、更有前途。 他們輕易而迅速地改宗基督教,而且他們的改宗普遍是由他們的國王促成的。 基督教在早期是向黎民百姓宣講的,其基礎是自由原則,現在卻向統治者發出訴求,將它巨大的影響力擴展到了權力領域。 那些蠻族人在教士的學校之外,得不到任何書籍、世俗知識和教育,几乎沒有學過任何基本的宗教義理。 他們帶著孩童般的心情,求教於那些知識淵博,熟讀經典、西塞羅和聖奧古斯丁的人們。 在他們貧乏的觀念世界中,教會使他們感覺到一些比他們新建的國家更遼闊、更強大和更神聖的東西。 僧侶們提供着管理新政府的手段,他們被免除了賦稅,不受世俗法官和行政官員的管轄。 他們教導說權力應由選舉產生;托萊多議事會(the Councils of Toledo)奠定了西班牙議會制度的框架。 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議會制度,遙遙領先於後來者。 西班牙哥特人的君主制和英格蘭薩克遜人的君主制一樣,貴族和主教用各種自由制度把王權包圍在中間。 但是它們早巳成為歷史遺蹟。 經歷過繁榮並影響着其他民族的還有法蘭克人,他們沒有土著貴族,王位繼承法歷經千年,成為頂禮膜拜始終不變的對象,在他們的統治下,封建制度發展到了極端。 封建制度使土地成為萬物的尺度和主人。 除了土地的收穫,別無其他的財富來源。 人們為了免于餓死,不得不依附於領主,於是領主的權力變得高於臣民的自由和國家的權威。 正如一句法國格言所說,領主就是領地的主權者。 西方各民族處在地方豪強和絶對君主這兩種相互鬥爭的專制統治之間。 這時,出現了第三種勢力,並一度征服了領主和國王。 「諾曼底人的征服」摧毀了英格蘭的自由制度。 其時,撒克遜人、哥特人和法蘭克人從德意志森林中帶來的這種原始制度逐漸衰亡。 後來由城鎮的興起和中產階級的形成而產生的民治政府的新因素,那時還沒有活躍起來。 惟一能夠對抗封建等級體系的力量就是教會的等級體系。 當封建制度的發展威脅到教會的獨立時,它們發生了衝突:前者要求主教們嚴格服從國王的人身依附關係,這是條頓國家所特有的一種形式。 我們把市民自由的興起歸功于這場長達400年的衝突。 倘若教會繼續支持被它施過洗禮的君權,或鬥爭以一方的絶對勝利而迅速告終,整個歐洲也許會陷人拜占庭式或俄國式的專制統治之下。 因為鬥爭雙方皆欲獲得絶對的權力。 但是,自由雖不是世俗‘和宗教權力所追求的目的,卻是它們號召人民站在自己一邊的手段。 在相互爭斗的間隔期,意大利和德意志的城鎮贏得了自治權,法蘭西出現了三級會議,英格蘭產生了議會;而且只要鬥爭持續下去,它就不利於君權神授說的形成。 當時存在一種主張,將王權視為根據家庭不動產法所繼承的遺產。 但是教會特別是教皇的權威卻站在另一邊,否認國王有這種不可廢除的權利。 在法國,有一種後來被稱為高盧理論(the Gallican theory)的主張,主張王室高於法律,只要具有聖路易王家血統的人尚在,王權亦在。 但是在其他國家,效忠的誓約本身就表明,效忠是有條件的,它僅在良好行為期間才會得到遵守;人們認為,所有的君主都應服從這種公法。 正是根據這種公法,約翰王被宣佈為反對貴族的叛亂者;那些罷黜愛德華二世並將其子愛德華三世推上王位的人,引用了「Vox populi Vox Dei(人民的聲音就是上帝的聲音——原文為法文)」這句格言。 第2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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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與權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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