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下軍副將欒盈,乃欒黶之子。 黶乃范匄之婿,匄女嫁黶,謂之欒祁。 欒氏自欒賓、欒成、欒枝、欒盾、欒書、欒黶、至于欒盈,頂針七代卿相,貴盛無比。 晉朝文武半出其門,半屬姻黨。 魏氏有魏舒,智氏有智起,中行氏有中行喜,羊舌氏有叔虎,籍氏有籍偃,箕氏有箕遺,皆與欒盈聲勢相倚,結為死黨。 更兼盈自少謙恭下士,散財結客,故死士多歸之,如州綽、邢蒯、黃淵、箕遺,都是他部下驍將。 更有力士督戎,力舉千鈞,手握二戟,刺無不中,是他隨身心腹,寸步不離的;又有家臣辛俞、州賓等,奔走效勞者不計其數。 欒黶死時,其夫人欒祁才及四旬,不能守寡,因州賓屢次入府稟事,欒祁在屏後窺之,見其少俊,遂密遣侍兒道意,因與私通。 欒祁盡將室中器幣,贈與州賓,盈從晉侯伐齊,州賓公然宿于府中,不復避忌。 盈歸聞知其事,尚礙母親麵皮,乃把他事鞭治內外守門之吏,嚴稽家臣出入。 欒祁一來老羞變怒,二則淫心難絶,三則恐其子害了州賓性命,因父范匄生辰,以拜壽為名,來至范府,乘間訴其父曰:「盈將為亂,奈何?」范匄詢其詳,欒祁曰:「盈嘗言:‘鞅殺吾兄,吾父逐之,復縱之歸國,不誅已幸,反加寵位,今父子專國,范氏日盛,欒氏將衰,吾寧死,與范氏誓不兩立。 '日夜與智起,羊舌虎等,聚謀密室,欲盡去諸大夫,而立其私黨,恐我泄其消息,嚴敕守門之吏,不許與外家相通,今日勉強來此,異日恐不得相見。 吾以父子恩深,不敢不言。 」時范鞅在旁,助之曰:「兒亦聞之,今果然矣,彼黨羽至盛,不可不防也!」一子一女,聲口相同,不由范匄不信,乃密奏于平公,請逐欒氏。 平公私問于大夫陽畢,陽畢素惡欒黶而睦于范氏,乃對曰:「欒書實弒厲公,黶世其凶德,以及于盈,百姓昵于欒氏久矣,若除欒氏,以明弒逆之罪,而立君之威,此國家數世之福也!」平公曰:「欒書援立先君,盈罪未著,除之無名,奈何?」陽畢對曰:「書之援立先君,以掩罪也,先君忘國仇而徇私德,君又縱之,滋害將大,若以盈惡未著,宜翦除其黨,赦盈而遣之,彼若求逞,誅之有名。 若逃死於他方,亦君之惠也!」 平公以為然,召范匄入宮,共議其事,范匄曰:「盈未去而翦其黨,是速之為亂也,君不如使盈往築著邑之城,盈去,其黨無主,乃可圖矣。 」平公曰:「善。 」 乃遣欒盈往城著邑,盈臨行,其黨箕遺諫曰:「欒氏多怨,主所知也,趙氏以下宮之難怨欒氏,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欒氏,范氏以范鞅之逐怨欒氏。 智朔夭死,智盈尚少,而聽于中行,程鄭嬖于公,欒氏之勢孤矣。 城著非國之急事,何必使子。 子盍辭之,以觀君意之若何,而為之備。 」欒盈曰:「君命不可辭也,盈如有罪,其敢逃死?如其無罪,國人將憐我,孰能害之?」乃命督戎為禦,出了絳州,望著邑而去。 盈去三日,平公禦朝,謂諸大夫曰:「欒書昔有弒逆之罪,未正刑誅,今其子孫在朝,寡人恥之。 將若之何?」諸大夫同聲應曰:「宜逐之!」乃宣佈欒書罪狀,懸于國門,遣大夫陽畢將兵往逐欒盈,其宗族在國中者,盡行逐出,收其欒邑。 欒樂、欒魴率其宗人,同州綽、邢蒯俱出了絳城,竟往奔欒盈去了。 叔虎拉了箕遺,黃淵隨後出城,城門已閉,傳聞將搜治欒氏之黨,乃商議各聚家丁,欲乘夜為亂,斬東門而出。 趙氏有門客章鏗,居與叔虎家相鄰,聞其謀,報知趙武,趙武轉報范匄,匄使其子范鞅,率甲士三百,圍叔虎之第。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三回 老祁奚力救羊舌 小范鞅智劫魏舒 話說箕遺正在叔虎家中,只等黃淵到來,夜半時候,一齊發作,卻被范鞅領兵圍住府第,外面家丁不敢聚集,遠遠觀望,亦多有散去者。 叔虎乘梯向牆外問曰:「小將軍引兵至此,何故?」范鞅曰:「汝平日黨于欒盈,今又謀斬關出應,罪同叛逆,吾奉晉侯之命,特來取汝。 」叔虎曰:「我並無此事,是何人所說?」范鞅即呼章鏗上前,使證之。 叔虎力大,扳起一塊牆石,望章鏗當頭打去,打個正著,把頂門都打開了。 范鞅大怒,教軍士放火攻門。 叔虎慌急了,向箕遺說:「我等寧可死裡逃生,不可坐以待縛!」遂提戟當先,箕遺仗劍在後,發聲喊,冒火殺出。 范鞅在火光中,認得二人,教軍士一齊放箭,此時火勢熏灼,已難躲避,怎當得箭如飛蝗,二人縱有衝天本事,亦無用處,雙雙被箭射倒。 軍士將撓鈎搭出,已自半死,綁縛車中,救滅了火。 只聽得車聲骨骨碌碌,火炬燭天而至,乃是中軍副將荀虒,率本部兵前來接應。 中途正遇黃淵,亦被擒獲。 范、荀合兵一處,將叔虎、箕遺、黃淵,解到中軍元帥范匄處。 范匄曰:「欒黨尚多,只擒此三人,尚未除患,當悉拘之。 」乃復分路搜捕。 絳州城中,閙了一夜,直至天明。 范鞅拘到智起、籍偃、州賓等,荀虒拘到中行喜、辛俞,及叔虎之兄羊舌赤、弟羊舌肹,都囚于朝門之外,俟候晉平公出朝,啟奏定奪。 第19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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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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