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七月,富、范始奉使,又三公入二府時,莒公自在外,英公拜樞密使而中輟,後二年莒方復入,安有五人同時之事? 其二云:「杜正獻、丁文簡為河東宣撫,任布之子上書歷詆執政,至雲至于臣父,亦出遭逢,謂其非德選也。 杜戲丁曰:『賢郎亦要牢籠。 』丁深銜之。 其後二公同在政府,蘇子美進奏事作,杜避嫌不預,丁論以深文,子美坐廢為民,社亦罷去。 一言之謔,貽禍如此。 」按杜公以執政使河東時, 丁以學士為副,慶歷四年十一月進奏獄起,杜在相位,五年正月罷,至五月, 丁公方從翰林參知政事,安有深文論子美之說?且杜公重厚,當無以人父子為謔之理,丁公長者也,肯追仇一言陷賢士大夫哉? 其三云:「張乖崖自成都召為參知政事,既至而腦疽作,求補外,乃知杭州而疾愈。 上使中人往伺之,言且將召也,丁晉公以白金賂使者,還言如故,乃不召。 」按張兩知成都,其初還朝為戶部使、中丞,始知杭州,是時, 丁方在侍從;其後自蜀知升州,丁為三司使。 豈有如前所書之事? 其四云:「乖崖在陳,聞晉公逐萊公,知禍必及己,乃延三大戶與之博, 出彩骰子勝其一坐,乃買田宅為歸計以自污,晉公聞之,亦不害也。 」按張公以祥符六年知陳州,八年卒,後五年當天禧四年,寇公方罷相,旋坐貶, 豈有所謂乖崖自污之事? 茲四者所繫不細,乃誕漫如此。 蓋前輩不家藏國史,好事者肆意飾說為美聽,疑若可信,故誤人紀述。 後山之書,必傳于後世,懼治千載之惑,予是以辨之。 石砮東坡作《石砮記》云:「《禹貢》荊州貢礪、砥、砮、丹及箘、簵、楛, 梁州貢砮、磬。 至春秋時,隼集於陳廷,楛矢貫之,石薯長尺有颶,問于孔子,孔子不近取之荊、梁,而遠取之肅慎,則荊、梁之不貢此久矣。 顏師古曰:『楛木堪為笴,今豳以北皆用之。 』以此考之,用楛為矢,至唐猶然, 而用石為砮,則自春秋以來莫識矣。 」按《晉書·挹婁傳》:有石砮、楛矢, 國有山出石,其利入鐵;周武王時,獻其矢、砮;魏景元末亦來貢:晉元帝中興,又貢石砮;後通貢于石虎,虎以誇李壽者也。 《唐書·黑水靺鞨傳》: 其矢,石鏃長二寸。 蓋楛砮遺法,然則東坡所謂春秋以來莫識,恐不考耳。 予家有一砮,正長二寸,豈黑水物乎? 陶淵明陶淵明高簡閒靖,為晉、宋第一輩人。 語其饑則簞瓢屢空,缺無儲粟; 其寒則裋褐穿結,絺綌冬陳;其居則環堵蕭然,風日不蔽。 窮困之狀,可謂至矣。 讀其《與子嚴等疏》云:「恨室無萊婦,抱茲苦心。 汝等雖不同生, 當思四海皆兄弟之義,管仲、鮑叔,分財無猜,他人尚爾,況同父之人哉!」 然則猶有庶子也。 《責子》詩云:「雍、端年十三。 」此兩人必異母爾。 淵明在彭澤,悉令公田種秫,曰:「吾常得醉于酒足矣。 」妻子固請種秔,乃使二頃五十畝種秫,五十畝種秔。 其自敘亦云:「公田之利,足以為酒,故便求之。 」猶望一稔而逝,然仲秋至冬,在官八十餘日,即自免去職。 所謂秫秔,蓋未嘗得顆粒到口也,悲夫! 東晉將相西晉南渡,國勢至弱,元帝為中興主,已有雄武不足之譏,余皆童幼相承,無足稱算。 然其享國百年,五胡雲擾,竟不能窺江、漢,苻堅以百萬之眾,至于送死淝水,後以強臣擅政,鼎命乃移,其于江左之勢,固自若也, 是果何術哉?嘗考之矣,以國事付一相,而不貳其任,以外寄付方伯,而不輕其權,文武二柄,既得其道,余皆可概見矣。 百年之間,會稽王昱、道子、元顯以宗室,王敦、二桓以逆取,姑置勿言,卞壺、陸玩、郗鑒、陸曄、王彪之坦之不任事,其真托國者,王導、庚亮、何充、庚冰、蔡謨、殷浩、謝安、劉裕八人而已。 方伯之任,莫重於荊、徐,荊州為國西門,刺史常都督七八州事,力雄強,分天下半,自渡江訖于太元,八十餘年,荷閫寄者,王敦、陶侃、庚氏之亮翼、桓氏之溫豁沖石民八人而已,非終於其軍不輒易, 將士服習于下,敵人畏敬于外,非忽去忽來,兵不適將,將不適兵之比也。 頃嘗為主上論此,蒙欣然領納,特時有不同,不能行爾。 賞魚袋衡山有唐開元二十年所建《南嶽真君碑》,衡州司馬趙頤貞撰,荊府兵曹蕭誠書,末雲,別駕賞魚袋、上柱國光大晊。 賞魚袋之名不可曉,他處未之見也。 浯溪留題永州浯溪,唐人留題頗多,其一云:「太仆卿分司東都韋瓘,太中二年過此。 余大和中以中書舍人謫宦康州,逮今十六年。 去冬罷楚州刺史,今年二月有桂林之命,才經數月,又蒙除替,行次靈川,聞改此官,分司優閒, 誠為忝幸。 」按《新唐書》:「瓘仕累中書舍人,與李德裕善,李宗閔惡之, 德裕罷相,貶為明州長史,終桂管觀察使。 」以題名證之,乃自中書謫康州, 又不終於桂,史之誤如此。 瓘所稱十六年前,正當大和七年,是時,德裕方在相位,八年十一月始罷,然則瓘之去國,果不知坐何事也。 皇甫湜詩皇甫湜、李翱,雖為韓門弟子,而皆不能詩,浯溪石間有湜一詩,為元結而作,其詞云:“次山有文章,可惋只在碎。 然長於指敘,約潔多餘態。 第2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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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齋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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