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宗弼留臨安,聞浙西制置使韓世忠自江陰趨鎮江,恐邀其後。 是月庚辰,宗弼斂兵于吳山、七寶山,遂縱火,三日夜煙焰不絶。 癸未,火息。 甲申,縱兵大驚,且束裝。 丙戌,退軍,以鹵掠輜重不可遵陸,乃由蘇、秀取塘岸路行。 先是武功大夫、成州團練使陸漸迎降,宗弼以為臨安府兵馬鈐轄。 漸勸宗弼括金銀,焚臨安,因從軍北去。 方金人未退軍也,有衢州軍事判官錢觀復者,以衢當路沖,白郡守,縱民老弱出,戶留一丁,不留與留而瘦弱不堪任,論如軍法。 其後諸兵欲乘時為變,顧城中金帛子女無異獲,乃止。 時李濤、李鄴、鄭億年皆在軍中。 宗弼因攜之以北。 金人分兵侵海鹽,縣尉失良率射士百餘拒之,卒力戰以死。 先是金人破京師,時河南之北悉為金所有,睢、洛皆屯重兵,惟汴京及畿邑猶為宋固守,而糧儲乏絶,四面不通,多饑死。 有河北簽軍首領聶淵者,與其徒十十五五,以食物與守城者博易,積久稔熟,遂不之疑。 是日,淵與其徒數百人,夜登城之北壁,縱火焚樓櫓,猶未敢下城,乃為慢道自守。 是時城之東有群盜李潰、蘇大刀等,權留守上官悟皆招入城。 既入城,則焚掠不止,城中亂,悟及副留守趙倫出奔。 悟至唐州,為董平所殺。 金人得京師,以前都水使者王夔為留守,時在京強壯不滿萬人。 自是四京皆沒矣。 江東宣撫使劉光世奏:「杜充敗事,未知存亡,王侄所統前軍亦潰,韓世忠徑上海船而去。 臣今以孤軍駐南康,移檄諸路,會兵勤王,望陛下遠避賊鋒,俟舂暄,破之不難。 」詔:「光世所部軍不少,今又會兵,深慮騷動。 可止統本部乘間擊之,毋失機會。 」 己丑,奉安景靈宮祖宗神禦于溫州開元寺。 庚寅,帝入溫州,駐蹕州治。 辛卯,金人破秀州。 先是兩浙宣撫使周望在平江,有言敵自越州還金陵者。 望素不嚴斥堠,但以傳聞之語為信,乃遣統制官陳思恭、張俊統兵入杭,以規收復之功。 思恭至秀州,偵知傳言之妄,間道走湖州之烏墩鎮以觀變。 至是金宗弼過秀州,通直郎、權州事鄧根留武翼郎、本部兵馬都監趙士醫,乘城拒敵。 城破,士醫為流矢所中而死,後贈武翼大夫。 望聞金師至崇德縣,壬辰,調太湖舟千艘赴吳江禦之。 鼎州人鐘相作亂,自稱楚王。 初,金人去潭州,群盜乃大起,東北流移之人,相率渡江。 武經大夫、濰州團練使孔彥舟自淮西收潰兵,侵據荊南、鼎、澧諸郡,秘閣修撰、知荊南府唐慤棄城去。 相以左道惑眾,自號大聖,言有神靈與天通,能救人疾患;陰語其徒,則曰:「法分貴賤貧富,非善法也。 我行法,當等貴賤,均貧富。 」持此語以動小民,故環數百里間,小民無知者翕然從之,備糧謁相,謂之拜父。 如此者二十餘年,相以故家貲鉅萬。 及湖、湘盜起,相與其徒結集為忠義民兵,士大夫避亂者多依之。 相所居村,有山曰天子岡,遂即其處築壘浚濠,以扞賊為名。 會孔彥舟入澧州,相乘人情驚擾,因託言拒彥舟以聚眾,至是起兵,鼎、澧、荊南之民響應。 相遂稱楚王,改元天載,立妻伊氏為皇后,子子昂為太子,行移稱聖旨,補授用黃牒,一方騷然。 時鼎州闕守臣,而湖南提點形獄公事王彥成、單世卿,皆挈家順流東下,僅以身免。 賊遂焚官府、城市、寺觀及豪右之家,凡官吏、儒生、僧道、巫醫、卜祝之流,皆為所殺。 自是鼎州之武陵、桃源、辰陽、沅江、澧州之澧陽、安鄉、石門、慈利,荊南之枝江、松滋、公安、石首,潭州之益陽、寧鄉、湘陰、江化,峽州之宜都,岳州之華容,辰州之沅陵,凡十九縣,皆為盜區矣。 乙未,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江、淮宣撫使杜充罷,為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 充自真州而北,宗弼遣人說充,許以中原地封之,如張邦昌故事,充遂降于金。 知真州向子忞以聞,帝聞之,不食者累日。 御史中丞趙鼎、右諫議大夫富直柔同對,請先罷充,俟得其北降的報,則別議罪,故有是命。 丙申,以帝還溫州,德音釋天下徒刑,一應士民家屬有自金來歸者,所在量給錢米,于寺院安泊,訪還其家。 徽猷閣直學士、知慶陽府兼陝西制置使王似知成都府。 時宣撫處置使張浚聞帝親征,亟治兵,自秦州入衛,留參議軍事劉子羽掌留司事,凡川、陝軍政民事,皆得專決;又徙似知成都府,而以親衛大夫、明州觀察使趙哲代之。 徽猷閣直學士盧法原,時守成都,乃命法原赴行在。 是日,金遊騎至平江城東,統制官郭仲威,兵未交而退。 同知樞密院事、兩浙宣撫使周望奔太湖,市人請留,不可,則極口嫚罵,望不顧而去。 守臣徽猷閣直學士湯東野,聞望已出,則挈家潛遁,以府印付仲威。 次日,仲威與將官魯珏縱火城中,夜,望及仲威皆遁。 其下自城南轉動居民,北出齊門而去,民之得出郭者,多為所殺。 戊戌,宗弼入平江,駐兵府治,鹵掠金帛子女既盡,又縱火燔城,煙焰見百餘裡,火五日乃滅。 三月,癸卯朔,宗弼去平江府。 第13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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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資治通鑑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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