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伏見諒祚猖狂,漸違誓約,僭叛之跡,彰露已多,年歲之間,必為邊患。 國家禦備之計,先在擇人。 而自慶歷罷兵以來,至今二十餘年,當時經用舊人,零落無幾,惟尚書戶部侍郎孫沔尚在。 西事時,沔守環慶一路。 其人磊落有智勇,但以未嘗出兵,又不遇敵,故未有臨陣破賊之功。 然其養練士卒,招撫蕃夷,恩信著于一方,至今邊人思之。 雖世不乏材,朝廷方務推擇,若求曾經西事可用之人,則臣謂無如沔者。 沔今年雖七十,聞其心力不衰,飛鷹走馬,尚如平日。 況所用者取其智謀,藉其威信,前世老將強起成功者多。 沔雖中間曾以罪廢,棄瑕使過,正是用人之術。 臣今欲乞朝廷更加察訪,如沔實未衰羸,伏望聖慈特賜獎用,庶于擇材難得之時,可備一方之寄。 取進止。 ●卷一一四·奏議卷十八 ◎政府進札子五首 【言西邊事宜第一狀〈治平二年〉】 右臣伏見諒祚狂僭,釁隙已多,不越歲年,必為邊患。 臣本庸暗,不達時機,輒以外料敵情,內量事勢,鑒往年已驗之失,思今日可用之謀。 雖兵不先言,俟見形而應變;然坐而制勝,亦大計之可圖。 謹具條陳,庶裨萬一。 臣所謂外料敵情者,諒祚世有夏州,自彞興、克睿以前,止於一鎮五州而已。 太宗皇帝時,繼捧、繼遷始為邊患,其後遂陷靈、鹽,盡有朔方之地。 蓋自淳化、咸平用兵十五餘年,既不能剪滅,遂務招懷。 適會繼遷為潘羅支所殺,其子德明乃議歸款,而我維以恩信,復其王封,歲時俸賜,極于優厚。 德明既無南顧之憂,而其子元昊亦壯,遂併力西攻回紇,拓地千餘里。 德明既死,地大兵強,元昊遂復背叛。 國家自寶元、慶歷以後,一方用兵,天下騷動,國虛民弊,如此數年。 元昊知我有厭兵之患,遂覆議和。 而國家待之,恩禮又異於前矣,號為國主,僅得其稱臣,歲予之物百倍德明之時,半于契丹之數。 今者諒祚雖曰狂童,然而習見其家世所為。 蓋繼遷之叛,而復王封;元昊再叛,而為國主。 今若又叛,其志可知。 是其欲自比契丹,抗衡中國,以為鼎峙之勢爾。 此臣竊料敵情在於如此也。 夫所謂內量事勢者,蓋以慶歷用兵之時,視方今禦邊之備,較彼我之虛實強弱,以見勝敗之形也。 自真宗皇帝景德二年,盟北虜于澶淵,明年,始納西夏之款,遂務休兵,至寶元初,元昊復叛,蓋三十餘年矣。 天下安於無事,武備廢而不修,廟堂無謀臣,邊鄙無勇將,將愚不識干戈,兵驕不識戰陣,器械朽腐,城郭隳頽。 而元昊勇鷙桀黠之虜也,其包畜奸謀欲窺中國者累年矣。 而我方恬然不以為虜,待其謀成兵具,一旦反書來上,然後茫然不知所措,中外震駭,舉動倉惶,所以用兵之初,有敗而無勝也。 既而朝廷用韓琦、范仲淹等,付以西事,極力經營,而勇夫鋭將亦因戰陣稍稍而出。 數年之間,人謀漸得,武備漸修,似可枝梧矣。 然而天下已困也,所以屈意忍恥,復與之和,此慶歷之事爾。 今則不然。 方今甲兵雖未精利,不若往年之腐朽也。 城壘粗嘗完緝,不若往年之隳頽也。 土兵蕃落增添訓練,不若往年寡弱之驕軍也。 大小將校曾經戰陣者,往往尚在,不若往年魏昭炳、夏隨之徒綺紈子弟也。 一二執政之臣皆當時宣力者,其留心西事熟矣,不若往時大臣茫然不知所措者也。 蓋往年以不知邊事之謀臣,馭不識干戈之將,用驕兵,執朽器,以當桀黠新興之虜,此所以敗也。 方今謀臣武將、城壁器械不類往年,而諒祚狂童不及元昊遠甚。 往年忽而不思,今又已先覺,可以早為之備。 苟其不叛則已,若其果叛,未必不為中國利也。 臣謂可因此時,雪前恥,收後功,但顧人謀如何爾。 若上憑陛下神威睿算,係累諒祚君臣獻於廟社,此其上也。 其次逐狂虜于黃河之北,以復朔方故地。 最下盡取山界,奪其險而我守之,以永絶邊患。 此臣竊量事勢,謂或如此。 臣所謂鑒往年已驗之失者,其小失非一,不可悉數,臣請言其大者。 夫夷狄變詐,兵交陣合,彼佯敗以為誘,我貪利而追之,或不虞橫出而為其所邀,或進陷死地而困于束手。 此前日屢敗之戒,今明習兵戰者,亦能知之。 此雖小事也。 亦不可忽。 所謂大計之繆者,攻守之策皆失爾。 臣視慶歷禦邊之備,東起麟、府,西盡秦、隴,地長二千餘里,分為路者五。 而路分為州軍者,又二十有四。 而州軍分為寨、為堡、為城者,又幾二百,皆須列兵守之。 故吾兵雖眾,不得不分,所分既多,不得不寡。 而賊之出也,常舉其國眾,合聚為一而來。 是吾兵雖多,分而為寡;彼眾雖寡,聚之為多。 以彼之多,擊吾之寡,不得不敗也。 此城寨之法既不足自守矣。 而五路大將所謂戰兵者,分在二十四州軍,欲合而出,則懼後空而無備,欲各留守備而合其餘,則數少不足以出攻。 此當時所以用兵累年終不能一出者,以此也。 夫進不能出攻,退不足自守,是謂攻守皆無策者,往年已驗之失也。 第34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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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集》
第34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