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遽分兵散眾,自貽憂患乎?且丈夫舉事,欲清天下,況擁數州之兵以誅群小,懸河注火,奚有不滅?豈容北面請救戎狄,以示弱於天下?況彼未必能信,徒取醜聲,此乃下計,何謂上策?卿為我還語鎮軍,前途攻取,但以見付。 事在目中,無患不克,但借鎮軍靜鎮之耳。 “闡文歸以告穎冑,異議乃息。 五月,東昏以陳伯之為江州刺史,都督前鋒諸軍事,西擊荊、雍之師。 伯之即命偏將吳子陽,同其子虎牙,率兵三萬救郢州。 衍聞之,遂進軍巴口,命其將梁天惠屯漁湖城,唐修期屯白楊壘,夾岸待之子。 子陽進軍加湖,去郢三十里,傍山帶水,築壘自固,僅以烽火相應。 張沖屢次求援,子陽不敢前。 丁酉,沖憂憤成疾,臨沒,以後事托薛元嗣,命其子張孜共守。 又魯山乏糧,軍人于磯頭捕魚供食。 衍命王茂引師逼之,孫樂祖懼,率其眾降,房僧寄自殺,郢城之勢益孤。 曹景宗乘水漲,以舟師襲加湖,子陽、虎牙不能拒,棄軍走,郢人大恐。 是夜,守城者見有數萬毛人,逾堞而泣,走投黃鵠磯。 識者以為此城之精也,精去不久必破矣。 及旦,元嗣、張孜向衍乞降,開門納其軍。 計郢城被圍二百日,城中士民男女十萬口,疾疫流腫,死者十之八,積屍床下而寢其上,比屋皆滿。 既降,衍欲擇一良有司治之,苦無其人。 時韋睿在座,因顧之笑曰:「合騏驥而不用,焉事皇皇而他索?」即以睿為江夏太守,行郢府事。 睿收瘞死者,而撫其生者,郢人送安。 既得郢城,諸將請攻江州,衍曰:「用兵未必須實力,所聽威聲耳。 今山陽兵敗,虎牙狼狽奔尋陽,人情理當洶懼,可傳檄而定也。 」乃得伯之舊人蘇隆之,使說伯之曰:「如肯納款,當用為江州刺史。 」伯之即使隆之返命,但云願降,而大軍未須遽下。 衍曰:「伯之此言,意懷首鼠,及其猶豫,急往逼之,計無所出,勢不得不降。 」乃命鄧元起引兵先下,楊公則徑掩柴桑,行與諸將以次進路。 伯之聞軍至,退保湖口,恇擾不知所為。 既而親詣軍前,束甲請罪,衍厚納之。 乃留鄭紹叔守尋陽,挾伯之東下。 衍謂紹叔曰:“卿吾之蕭何、寇恂也。 前途不捷,吾當其咎。 糧運不繼,卿任其責。 “紹叔涕泣受命,以故江湘糧運,未嘗乏絶。 張宏策熟悉道路形勢,繪圖以獻,自江口至建康,凡磯浦村落軍行宿次等處,如在目中,故軍士上道,不失寸刻。 卻說東昏雖知荊、雍兵起,狂暴如故。 作芳樂苑,山石皆涂五采。 跨池水,立飛閣,壁上皆畫男女私褻之像。 民家有好樹美竹,則毀牆撒屋而徙之。 時方盛暑,朝種夕死,死而複種,卒無一生。 插葉裝花,取玩俄頃。 于苑中立市,使官人宦者共相販買。 以潘貴妃為市令,自為市錄事,小有差誤,妃即與杖,伏地求饒,佯作畏懼狀。 又開渠立埭,身自引船,埭上設店,坐而屠肉。 百姓歌云:「閲武堂前種楊柳,至尊屠肉,潘妃沽酒。 」又令宮人皆露褌,著綠屧,每于僻處遇之,或按草地,或倚石畔,私相Y媾,以為大樂。 故宮人求幸者,每潛身幽僻之處以候之。 又好巫覡,內侍朱光尚,詐雲目能見鬼。 一日,入樂遊園,人馬忽驚,以問光尚。 對曰:「向見先帝,甚怒陛下數出遊外,故鞭馬而馬驚。 」東昏大怒曰:「死鬼何敢驚生天子!」乃拔刀與光尚尋之,既不見,縛菰為高宗形,跪而斬之,懸首樹上。 群臣皆懷憤怒。 內史張欣泰謂軍主胡松曰:「昏人所為如是,吾儕受其榮寵,異日國亡,必將與之同戮,奈何?」松曰:「吾亦憂之,但不舉大事,禍必不免。 近聞侍郎王靈秀、直閣將軍鴻選,皆有異志,不如密結二人,相與廢之,立建康王寶寅,以主社稷,庶國安而身家亦保。 」欣泰從之。 乃密結靈秀、鴻選,共舉大事,二人亦欣然應命。 秋七月甲子,東昏遣寵臣馮元嗣出外監軍,命茹法珍、梅蟲兒、楊明泰及張欣泰等餞之中興堂,欣泰等乃因以作亂,謀伏壯士堂後,先殺元嗣、蟲兒、法珍、明泰于座。 欣泰則陽為告變,馳入宮中,與鴻選弒東昏。 靈秀前往石頭,迎建康王入宮。 商議既定,各人照計行事。 臨期,元嗣等方入席,壯士突起,砍元嗣頭墜席上,又砍明泰破其腹。 蟲兒、法珍急走,蟲兒傷數創,手指盡落,卒與法珍走免。 左右大呼,擊殺數人,余皆走散。 欣泰佯即馳人告變,靈秀遂詣石頭迎寶寅。 率城中將吏數百,去車輪以載之,唱警蹕,向台城。 百姓數千人,皆空手隨之。 且說欣泰之人也,冀法珍等在外,東昏必以城中處分見委,因得表裡相應。 那知法珍亦復馳人,下令閉門上仗,不配欣泰一兵。 故鴻選在殿內亦不敢發。 又寶寅之眾,皆烏合無紀律,欲攻城,日已瞑。 城上人發管射之,死數人,余皆棄寶寅去,寶寅亦逃。 三日後,詣宮門求見,東昏召人問之,寶寅涕泣以告曰:「邇日不知何人逼使上車,仍棄我去,制不自由,今始得歸。 」東昏笑,復其爵位。 殺張欣泰、胡松、王靈秀、鴻選等於市。 第6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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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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