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復遣使報周,並貢冬季方物。 周主特派兵部侍郎陶穀報聘,穀素有才名,周主聞江南人士,多擅文才,故令穀充使職。 穀既至金陵,見了唐主,吐屬風流,溫文爾雅,唐主亦頗起敬,特命韓熙載陪賓,慇勤款待。 熙載素稱江南才子,家中藏書甚多,穀向他借觀,且囑館伴抄錄,一時不能脫身。 唐宮中有歌妓秦蒻蘭,知書識字,色藝兼優,唐主命她至客館中,充作女役。 不懷好意。 穀見她容顏秀麗,體態娉婷,已不禁暗暗喝采,惟身為使臣,不便細詢姓氏,總還道是驛吏女兒,未敢唐突。 那知娟娟此豸,故意撩人,有時眼角留情,有時眉梢傳語,有時輕顰巧笑,賣弄風騷,惹得陶穀支持不定,未免與她問答數語。 偏她應對如流,無論甚麼詩歌,多半記憶,益令陶穀傾心鍾愛,青眼垂憐,漸漸的親近香膚,引為膩友。 美人解意,才子多情,那有不移篙近岸,圖成美事? 一宵好夢,備極歡娛。 越宿起床,那美人兒出外自去,鎮日裡沒有見面。 穀已是啟疑,適由韓熙載奉唐主命,邀令晚宴,穀不好固辭,隨着同行。 既入唐廷,自有內侍趨出,導引入內殿中,唐主已經待着,降階相迎。 寒暄已罷,即請入席,且召歌妓侑觴,穀很是矜持,唐主微諷道:「公南來有日,久居館中,獨不嫌岑寂麼?」穀答稱借閲韓書,倖免岑寂。 唐主道:「江南春色,聞已為公采得一枝,何必相欺!」穀極力答辯,唐主付諸一笑,仍舉觥勸飲,穀飲了一二杯,忽聽得歌聲幽咽,從屏後出來。 歌云: 好姻緣,惡姻緣,只得郵亭一夜眠。 穀聽此二語,已覺驚心,復又有歌詞續下道: 別神仙。 琵琶撥盡相思調,知音少!再把鸞膠續斷弦,是何年! 這詞名為「春光好」。 穀博通詞曲,當然知曉,且料有別因,忙從屏間一瞧,果然走出一個歌娘,似曾相識,微皺眉山,仔細諦視,就是昨夜相偎相抱的秦蒻蘭,禁不住面上生慚,汗涔涔下,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便即起座謝宴,託言醉不能飲,經唐主嘲諷數語,也只好似痴似聾,轉身退去。 次日便即辭行,自回大梁去了。 唐主如此弄人,成何大體。 唐主自鳴得意,且不必說。 惟南漢主晟,聞唐為周敗,不免加憂。 他自篡位以後,猜忌骨肉,把弘昌以下十三弟,殺得一個不留。 諸侄因盡加殲戮,惟選得幾個美色的侄女,取入宮中,迫為婢妾。 禽獸不如。 且派兵入海,掠得商賈金帛,增築離宮數千間,殿側皆置宮人,令她候曉,名為候窗監。 每值宴會,晟獨坐殿廷間,侍宴百官,各結綵亭,列坐殿旁兩廡。 宴酣後,令有司檻獸而進,兩旁翼以刀戟。 晟下殿射獸,獸未死,即用戈戟戮斃,算作樂事。 又嘗夜飲大醉,用瓜置伶人尚玉樓項間,拔劍劈瓜,並斬尚首。 翌日酒醒,再召玉樓侍宴,左右謂昨已受誅,方纔嘆息。 後宮專寵,有兩個李妃,一號李麗妃,一號李蟾妃。 宮人盧瓊仙、黃瓊芝,色美性狡,特授為女侍中,朝服冠帶,參決政事。 宦官中最寵林延遇,諸王夷滅,俱由延遇主謀。 延遇臨死,薦同黨龔澄樞自代。 澄樞刁滑,與延遇相類。 朝政不修,權出嬖倖。 至聞周征服淮南,意欲入貢周廷,因為湖南所隔,不便通道,乃治戰艦,修武備,為自固計。 未幾又自嘆道:「我身得免禍患,已是幸事,還要管甚麼子孫呢?」自知頗明。 會月食牛女間,出書占卜,謂為自己應該當災,乃縱情酒色,為長夜飲,漸漸的精枯色悴,加劇而亡。 年三十九歲。 長子繼興嗣立,改名為鋹。 尊故主晟為中宗。 時鋹年十六,委政中官,龔澄樞、陳延壽權勢最重,又進盧瓊仙為才人,內政皆取決瓊仙,台省官僅備員數,不得與聞國政。 鋹性好奢,築萬政殿,一柱費用,須白金三千錠。 又建天華宮,築黃龍洞,日費千萬,毫不吝惜。 宦官李托,有二養女,均有姿色,長女入為貴妃,次女亦得為才人,一時並寵。 還有宮婢波斯女,黑腯而慧,光艷動人,性善淫媚,賜名媚豬。 尚書右丞鍾允章,欲整肅綱紀,懲治奸滑,適為宦官所忌,誣稱允章謀反。 迫鋹加刑,竟致族誅。 遂擢李托為內太師,兼六軍觀軍容使,國事皆稟托後行。 鋹日與大小李妃,及波斯媚豬,恣為淫樂,自稱蕭閒大夫,不復臨朝視事。 中官多至七千餘,或加至三公三師職銜,女官亦不下千人,也有師傅令仆的名目。 陳延壽又引入女巫樊鬍子,戴遠遊冠,衣紫霞裙。 踞坐帳中,自稱有玉皇附見,能預知禍福,呼鋹為太子皇。 鋹極端迷信,往往向鬍子就教。 盧瓊仙及龔澄樞等,爭相依附,鬍子乃偽言瓊仙、澄樞、延壽,統是上天差來,輔佐太子皇,不宜輕加罪譴。 鋹信用益堅,視國事如兒戲,但因僻處嶺南,周天子無暇問罪,所以昏憒糊塗的劉鋹,尚得荒縱數年,等到趙宋開國,然後滅亡。 這且待《宋史演義》中,再行詳述,本書已將終篇,不必絮談了。 界畫分明。 第17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五代演義》
第17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