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岌在樓上瞧著,見李環已經得手,亟下樓宣示後教,收誅崇韜子廷誨、廷信。 崇韜左右,統皆竄避,惟掌書記張礪,詣魏王府前撫崇韜屍,慟哭失聲。 推官李崧進語繼岌道:「今行軍三千里外,未接皇上敕旨,擅殺大將,若軍心一變,歸路皆成荊棘了。 大王奈何行此危事?」繼岌方着急起來,自述悔意,且向李崧問計。 崧乃召書吏數人,登樓去梯,偽造敕書,鈐蓋蠟印,再行頒示,但言罪止及崇韜父子,不及他人,於是軍心略定。 適任圜平盜還軍,繼岌令他代總軍政,乃遣彥珪還報闕廷,唐主再飭繼岌還都,且令王衍入覲,賜他詔書道:「固當裂土而封,必不薄人于險,三辰在上,一言不欺!」衍奉詔大喜,語母及妻妾道:「幸不失為安樂公!」未必。 遂轉告繼岌,願隨入洛。 繼岌正要動身,湊巧孟知祥亦至,遂留部將李仁罕、潘仁嗣、趙廷隱、張業、武璋、李延厚等,佐知祥守成都。 自率大軍啟程,押同王衍家屬,向東北進發。 沿途山高水長,免不得隨驛逗留,那時唐主已下詔暴崇韜罪狀,並殺崇韜三子,抄沒家資。 保大軍節度使,睦王李存,系唐主第五弟,曾娶崇韜女為妻。 宦官欲盡誅崇韜親黨,杜絶後患。 乃入奏唐主道:「睦王聞郭氏誅夷,攘臂稱冤,語多怨望。 」唐主大怒,竟發兵圍存第,悉加誅戮。 全然昏憒。 伶官景進,又誣稱存與李繼麟通謀。 繼麟就是朱友謙,任護國軍節度使,常苦伶宦索貨,屢拒不與,大軍征蜀,曾遣子令德從行。 讒人罔極,藉端株連。 剛值繼麟懼讒入朝,意欲自白心跡,偏唐主已先惑蜚言,待他入居館舍,竟囑令朱守殷,發兵至館,驅他出徽安門外,一刀殺死,復她名為朱友謙。 且傳詔至繼岌軍前,令誅令德。 繼岌尚未出蜀境,才至武連,遇著敕使,即諭令董璋依敕行事,董璋將令德殺斃。 李紹琛率領後軍,與繼岌相隔三十里,聞令德被誅,但委董璋,不及自己,遂怒語諸將道:「國家南取大梁,西定巴蜀,定策由郭公,戰勝由我儕,至若去逆效順,與國家協力破梁,實出朱公友謙。 今朱、郭皆無罪族滅,我若歸朝,亦必及禍,冤哉冤哉!奈何奈何?」部將焦武等,本由河中撥隷紹琛,曾隨友謙麾下,聞紹琛言,便一齊號哭道:「朱公何罪?闔門受戮!我輩歸即同誅,決不復東行了。 」遂同擁紹琛,由劍州西還。 紹琛自稱西川節度使,移檄成都,招諭蜀人,有眾五萬。 繼岌聞變,立授任圜為副招討使,令與董璋率兵數萬,追紹琛至漢州。 紹琛麾眾接戰,勝負未分,忽後隊紛紛潰亂,另有一彪人馬,長驅突入,穿過紹琛陣內,接應任圜等軍。 紹琛腹背受敵,哪裡支持得住,當下拚命殺出,僅率十餘騎奔綿竹,途中被唐軍追及,一鼓圍住,任你紹琛勇武絶倫,也只好束手成擒了。 看官道後軍何來?原來就是新任西川節度使孟知祥。 知祥得紹琛檄文,料他必進窺成都,不如先行出兵,堵截紹琛。 可巧紹琛與任圜等對仗,便乘機夾攻,把紹琛一陣殺敗,追擒而歸。 當下至漢州犒軍,與任圜、董璋,置酒高會,引紹琛檻車至座中,知祥自酌大巵,遞飲紹琛,且與語道:「公身立大功,何患不富貴,乃甘心覓死麼?」紹琛道:「郭公為佐命第一功臣,兵不血刃,手定兩川,一旦無罪族誅,如紹琛等怎能保全?因此不敢還朝。 今日殺紹琛,明日恐將及公等了!」知祥卻也心動,但對著大眾,不便措詞,伏下文王蜀事。 只好令任圜等押送洛陽。 紹琛被解至鳳翔,由宦官向延嗣賫敕到來,誅死紹琛,複姓名為康延孝。 朱友謙與康延孝,首先叛梁歸唐,至此亦相繼被戮,可為賣國求榮者戒。 繼岌因紹琛變後,恐王衍在途脫逃,特令李從曮發鳳翔軍,與李嚴送衍入洛,得先交卸。 從曮等押衍家族,及蜀臣眷屬三千人,行至長安,忽接唐主敕書,止令入都。 這事發生的原因,系由鄴都作亂,洛陽亦未免驚慌,恐王衍入都為變,所以將他截留長安,督令西京留守,把他看管。 鄴都就是魏州,唐主在魏州即位,因號為鄴都。 魏博指揮使楊仁晸,曾率兵戍瓦橋關,踰年受代,當然歸鄴。 偏唐主因鄴都空虛,恐還兵生變,降敕令仁晸留屯貝州。 當時鄴下謡傳,謂郭崇韜殺死繼岌,自王蜀中,因致族滅。 或且說繼岌被殺。 劉皇后歸咎唐主,已加弒逆。 鄴都留守興唐尹王正言,年老怕事,急召監軍史彥瓊入商。 彥瓊本由伶人得寵,在鄴專恣,藐視將佐,及與正言密議終日,便令人心惶惑,訛言益甚。 仁晸部兵皇甫暉,因人情不安,遂號召徒眾,入劫仁晸道:「主上撫有天下,都是我魏軍百戰得來,魏軍甲不去體,馬不解鞍,約有十餘年。 今天子不念舊勞,更加猜忌,遠戍踰年,方喜代歸,乃去家咫尺,不使相見。 今聞皇后弒逆,京師已亂,將士願與公俱歸。 表聞朝廷,若天子萬福,興兵致討,似我魏、博兵力,亦足拒敵,或更得意外富貴,也未可知,請公不必遲疑!」仁晸怒道:「這是何言?」暉亦厲色道:「公如不允,禍在目前!」仁晸尚欲呵叱,已被暉指麾徒眾,亂刀交揮,立將仁晸砍死,又欲劫一小校為帥,仍不見從,併為所殺。 第5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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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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