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守光父子,有必亡之道,亦有應誅之罪。 晉王存勗,出兵滅燕,縶歸守光父子,聲其罪而誅之,宜也,但必駢戮家屬,毋乃過甚。 李遇自恃舊勛,蔑視徐溫,不過驕矜之失,無甚大惡,且既誇命出降,黜其官而赦之,可也,即不赦之,而家族何辜,寧必誅夷而後快!周文王治岐,罪人不孥,方卜世至八百年,蓋不嗜殺人,方垂久遠。 李存勗已為過暴,而徐溫尤甚。 是欲垂裕後昆,其可得乎?蜀事隨手敘入,亦為按時敘事起見,僭偽之徒,且不能自全骨肉,雄鷙亦何益乎? 第十回 逾黃澤劉鄩失計 襲晉陽王檀無功 卻說梁任楊師厚為天雄節度使,兼封鄴王。 師厚晚年,擁兵自恣,幾非梁主所能制,幸享年不久,遽爾去世,梁廷私相慶賀。 租庸使趙巖,判官邵贊,請分天雄軍為兩鎮,減削兵權,梁主友貞依計而行。 天雄軍舊轄疆土,便是魏、博、貝、相、澶、衛六州,梁主派賀德倫為天雄節度使,止領魏、博、貝三州,另在相州置昭德軍,兼轄澶、衛,即以張筠為昭德節度使,二人受命赴鎮。 梁主又恐魏人不服,更遣開封尹劉鄩,率兵六萬名,自白馬頓渡河,陽言往擊鎮、定,實防魏人變亂,暗作後援。 德倫至魏,依着梁主命令,將魏州原有將士,分派一半,徙往相州。 魏兵皆父子相承,族姻結合,不願分徙,甚至連營聚哭,怨苦連天。 德倫恐他謀變,即報知劉鄩,鄩屯兵南樂,先遣澶州刺史王彥章,率龍驤軍五百騎入魏州。 魏兵益懼,相率聚謀道:「朝廷忌我軍府強盛,所以使我分離,我六州歷代世居,未嘗遠出河門,一旦骨肉分拋,生還不如死罷!」當即乘夜作亂,縱火大掠,圍住王彥章軍營。 可見一動不如百靜。 彥章斬關出走,亂兵擁入牙城,殺死德倫親卒五百人,劫德倫禁居樓上。 德倫焦急萬分,適有亂軍首領張彥,禁止黨人剽掠,但逼德倫表達梁廷,請仍舊制,德倫只好依他奉表。 梁主得表大驚,立遣供奉官扈異,馳撫魏軍,許張彥為刺史,惟不准規複舊制。 彥一再固請,梁使一再往返,只是賫詔宣慰,始終不許複舊。 彥怒裂詔書,散擲地上,戟手南指,詬詈梁廷,且憤然語德倫道:「天子愚闇,聽人穿鼻,今我兵甲雖強,究難自立,應請鎮帥投款晉陽,乞一外援,方無他患。 」仍要求人,何如不亂。 德倫顧命要緊,又只得依他言語,向晉輸誠,並乞援師。 晉王得書,即命李存審進據臨清,自率大軍東下,與存審會。 途次復接德倫來書,說是梁將劉鄩,進次洹水,距城不遠,懇速進軍。 晉王尚慮魏人多詐,未肯輕進。 德倫遣判官司空頲往犒晉軍。 頲系德倫心腹,既至臨清,密陳魏州起亂情由,且向晉王獻言道:「除亂當除根,張彥凶狡,不可不除,大王為民定亂,幸勿縱容亂首!」 晉王乃進屯永濟,召張彥至營議事,彥率黨與五百人,各持兵仗,往謁晉王。 晉王令軍士分站驛門,自登驛樓待着,俟彥等伏謁,即喝令軍士,將他拿下,並捕住黨目七人。 彥等大呼無罪,晉王宣諭道:「汝陵脅主帥,殘虐百姓,尚得說是無罪麼?我今舉兵來此,但為安民起見,並非貪人土地,汝向我有功,對魏有罪,功小罪大,不得不誅汝以謝魏人。 」彥無詞可答。 即由晉王出令處斬,並及黨目七人。 殺得好。 餘眾股慄,晉王復傳諭道:“罪止八人,他不復問,眾皆拜伏,爭呼萬歲。 越日,皆命為帳前親卒,自己輕裘緩帶,令他擐甲執兵,冀馬前進,眾心越覺感服。 賀德倫聞晉王到來,率將吏出城迎謁。 晉王從容入城,由德倫奉上印信,請晉王兼領天雄軍。 晉王謙讓道:「我聞城中塗炭,來此救民,公不垂察,即以印信見讓,誠非本懷。 」未免做作。 德倫再拜道:「德倫不才,心腹紀綱,多遭張彥毒手,形孤勢弱,怎能再統州軍?況寇敵逼近,一旦有失,轉負大恩,請大王勿辭!」晉王乃受了印信,調德倫為大同節度使。 德倫別了晉王,行抵晉陽,為張承業所留,不令抵任,後文再表。 且說晉王存勗,既得魏城,令沁州刺史李存進,為天雄都巡按使,巡察城市。 遇有無故訛言,及掠人錢物,悉誅無赦,城中因是帖然,莫敢喧嘩。 一面派兵襲陷德、澶二州,梁將王彥章,奔往劉鄩軍營,家屬猶在澶州城內,被晉軍掠取,仍然優待,且遣使招置彥章。 彥章置家不顧,殺斃晉使,晉軍乃把彥章家屬,駢戮無遺。 劉鄩進次魏縣,晉王出軍抵禦,他素好冒險,但率百餘騎往探鄩營,偏為鄩所探悉,分佈伏兵,待晉王馳至,鼓噪而出,圍繞數匝,晉王躍馬大呼,麾騎衝突,所向披靡,騎將夏魯奇,手持利刃,翼王突圍,自午至申,殺死梁兵百餘名,方得躍出,奪路馳回。 梁軍尚不肯舍,在後急追,魯奇請晉王先行,自率百騎斷後,又手刃梁兵數十人,身上亦遍受創傷,正危急間,救星已到。 李存審率軍前來,擊退梁兵,隨王回營。 晉王檢點從騎,雖多受傷,陣亡只有七人,乃顧語從騎道:「幾為虜笑。 」從騎應聲道:「敵人怎敢笑王,適使他見王英武哩!」晉王因魯奇獨出死力,撫賞有加,賜姓名為李紹奇。 第2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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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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