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勗號哭擗踴,非常哀慟。 克寧等料理喪事,忙亂了好幾天。 惟克用在日,養子甚多,衣服禮秩,與存勗相等,共有六七人。 存勗嗣位,彼等心懷不服,捏造謡言,意圖作亂。 克寧久握兵權,又為軍士所傾向,因此也涉嫌疑。 監軍張承業,本是唐朝宦官,當朱溫扈駕入京,與崔胤大殺宦官時,見第二回。 曾令各鎮悉誅監軍。 李克用與承業友善,但殺罪犯一人,充作承業,承業仍監軍如故,感克用恩,格外效力,至是代為銜憂。 且見存勗久居喪廬,未曾視事,乃排闥入語存勗道:「大孝在不墜基業,非尋常哭泣可了。 目今汴寇壓境,利我凶哀,我又內勢未靖,謡言百出,一或搖動,禍變立至,請嗣王墨縗聽政,勉持危局,方為盡孝。 」存勗才出廬蒞事,聞軍中私議紛紛,也覺驚心。 便邀克寧入室,淒然與語道:「兒年尚幼,未通庶政,恐不足上承遺命,彈壓各軍。 叔父勛德俱高,眾情推服,且請制置軍府,俟兒能成立,再聽叔父處分。 」克寧慨語道:「汝系亡兄家嗣,且有遺命,何人得生異議?」本意卻是不錯。 遂扶存勗出堂,召集軍中將士,推戴存勗為晉王,兼河東節度使。 克寧首先拜賀。 將士等亦不敢不從,相率下拜。 惟克用養子李存顥等,託疾不至。 至克寧退歸私第,存顥獨乘夜入謁,用言挑撥道:「兄終弟及,也是古今舊事,奈何以叔拜侄呢?」克寧正色道:「這是體統所關,怎得顧全私誼?」語未畢,忽屏後有人竊笑道:「叔可拜侄,將來侄要殺叔,也只好束手受刃了!」克寧聞聲返顧,見有一人出來,原來是妻室孟氏。 便道:「你如何也來胡說!」孟氏道:「天與不取,必且受殃!你道存勗是好人麼?」存顥得了一個大幫手,復用着一番甜言蜜語,竭力攛掇。 說得克寧也覺心動。 壞了!壞了!便嘆息道:「名位已定,叫我如何區處?」存顥道:「這有何難?但教殺死張承業、李存璋,便好成功。 」克寧道:「你且去與密友妥商,再作計較。 」 存顥大喜,出與同黨計議,決奉克寧為節度使,並執晉王存勗,及存勗母曹氏歸梁,願為梁藩。 大約是喪心病狂了。 都虞侯李存質,也是克用養子,時亦在座與議,惟嘗與克寧有嫌,議論時不免齟齬。 存顥訴知克寧,竟誣稱存質罪狀,把他殺斃。 克寧遂求為雲中節度使,且割蔚、應、朔三州為屬郡。 存勗已是動疑,但表面上尚含糊答應。 既而幸臣史敬鎔,入見太夫人曹氏,將克寧及存顥等陰謀,詳細告聞。 曹氏大駭,亟語存勗,存勗召張承業、李存璋入內,涕泣與語道:「吾叔欲害我母子,太無叔侄情;但骨肉不應自相魚肉,我當退避賢路,少抒內禍。 」這是欲擒故縱之言,看官莫被瞞過。 承業勃然道:「臣受命先王,言猶在耳,存顥等欲舉晉降賊,王從何路求生?若非大義滅親,恐國亡無日了!」存勗乃與存璋等定謀,伏兵府署,誘克寧、存顥等入宴。 才行就座,伏兵遽起,即將克寧、存顥等拿下。 存勗流涕責克寧道:「兒前曾讓位叔父,叔父不取;今兒已定位,奈何復為此謀,竟欲將我母子執送仇讎,忍心至此,是何道理?」克寧慚伏不能對。 存璋等齊呼速誅,存勗乃取出祖父神主,擺起香案,才將克寧梟首,存顥等一併伏誅,令克寧妻孟氏自盡。 長舌婦有何善果!一場內亂,化作冰銷。 正擬出救潞州,忽聞唐廢帝暴死濟陰,料知為朱溫所害,遂縞素舉哀,聲討朱梁。 隨筆了過唐昭宣帝。 部眾以周德威外握重兵,恐他謀變,且素與嗣昭不睦,未肯出力相援,因慫恿晉王存勗,調回德威。 適梁主溫自至澤州,黜退李思安,換用劉知俊,另派范君實、劉重霸為先鋒,牛存節為撫遏使,駐兵長子。 一面派使至潞州,諭令李嗣昭歸降。 嗣昭焚書斬使,厲兵死守,梁軍又復猛撲。 流矢中嗣昭足,嗣昭潛自拔去,毫不動容,仍然督兵力拒,因此城中雖已匱乏,兀自支撐得住。 梁主溫聞潞州難下,擬即退師,諸將爭獻議道:「李克用已死,周德威且歸,潞州孤城無援,指日可下,請陛下暫留旬月,定可破滅潞城。 」梁主溫勉留數日,恐岐人乘虛來攻,截他後路,乃決自澤州還師,留劉知俊圍攻潞州。 周德威由潞還晉,留兵城外,徒步入城,至李克用柩前,伏哭盡哀,然後退見嗣王,謹執臣禮。 存勗大喜,遂與商及軍情,且述先王遺命,令援潞州。 德威且感且泣,固請再往。 存勗乃召諸將會議,首先開言道:「潞州為河東藩蔽,若無潞州,便是無河東了。 從前朱溫所患,只一先王,今聞我少年嗣位,必以為未習戎事,不能出師,我若簡練兵甲,倍道兼行,出他不意,掩他無備,以憤卒擊惰兵,何憂不勝?解圍定霸,便在此一舉了!」頗有英雄氣象。 張承業在旁應聲道:「王言甚是,請即起師。 」諸將亦同聲贊成。 第1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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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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