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追殺數里,聽鼓聲已經中止,才行收軍。 返至樓船,見梁夫人已經下樓,不禁與她握手道:「夫人辛苦了!」梁夫人道:「為國忘勞,有甚麼辛苦!惟有無敵酋拿住?」世忠道:「拿住一個。 」夫人道:「將軍快去發落,妾身略去休息,恐兀朮復來,再要動兵。 」有備無患,的是行軍要訣。 言畢,自去船後。 世忠即命將龍虎大王牽到,問了數語,知是兀朮愛婿,便將他一刀兩段,結果性命。 只難為兀朮愛女。 此外檢查軍士,沒甚死亡,不過傷了數名,統令他安心調治。 忽有兀朮遣使致書,情願盡歸所掠,放他一條歸路。 世忠不許,叱退來使。 來使臨行時,又請添送名馬,世忠仍不許,來使只好自去。 兀朮因世忠不肯假道,遂自鎮江泝流而上,世忠也趕緊開船。 金兵沿南岸,宋軍沿北岸,夾江相對,一些兒不肯放鬆。 就是夜間亦這般對駛,擊柝聲互相應和。 到了黎明,金兵已入黃天蕩。 這黃天蕩,是個斷港,只有進路,並無出路。 兀朮不知路徑,掠得兩三個漁父,問明原委,才覺叫苦不迭,再四躊躇,只有懸賞求計。 俗語說得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就是得一謀士,也藉千金招致。 當下果然有一土人獻策道:「此間望北十餘里,有老鸛河故道,不過日久淤塞,因此不通。 若發兵開掘,便好通道秦、淮了。 」此人貪金助虜,辦屬可恨。 兀朮大喜,立畀千金,即令兵士往鑿。 兵士都想逃命,一齊動手,即夕成渠,長約三十餘里,遂移船趨建康。 薄暮到了牛頭山,忽然鼓角齊鳴,一彪軍攔住去路,兀朮還道是留駐的金兵,前來相接,因即拍馬當先,自去探望。 遙見前面列着黑衣軍,又當天色蒼茫,辨不出是金軍,是宋軍,正遲疑間,突有鐵甲銀鍪的大將,挺槍躍馬,帶著百騎,如旋風般殺來。 兀朮忙回入陣中,大呼道:「來將是宋人,須小心對敵。 」部眾亟持械迎鬥,那大將已馳突入陣,憑着一桿丈八金槍,盤旋飛舞,幾似神出鬼沒,無人可當。 金人被刺死無數,並因日色愈昏,弄得自相攻擊,伏屍滿途。 兀朮忙策馬返奔,一口氣跑至新城,才敢轉身回顧,見逃來的統是本部敗兵,後面卻沒有宋軍追着,心下稍稍寬慰,便問部眾道:「來將是什麼人?有這等厲害!」有一卒脫口應道:「就是岳爺爺。 」兀朮道:「莫非就是岳飛嗎?果然名不虛傳。 」從金人口中,敘出岳飛,力避常套。 是晚在新城紮營,命邏卒留心防守。 兀朮也不敢安寢,待到夜靜更闌,方覺矇矓欲睡,夢中聞小校急報道:「岳家軍來了!」當即霍然躍起,披甲上馬,棄營急走。 金兵也跟着奔潰。 怎奈岳家軍力追不捨,慢一步的,都做了刀下鬼,惟腳生得長,腿跑得快,還算僥倖脫網,隨兀朮逃至龍灣。 兀朮見岳軍已返,檢點兵士,十成中已傷亡三五成,忍不住長嘆道:「我軍在建康時,只防這岳飛截我後路,所以令偏將王權等,留駐廣德境內,倚作後援,難道王權等已經失敗麼?現在此路不得過去,如何是好?」將士等進言道:「我等不如回趨黃天蕩,再向原路渡江,想韓世忠疑我已去,不至照前預備哩。 」兀朮沈吟半晌,方道:「除了此策,也沒有他法了。 」遂自龍灣乘舟,再至黃天蕩。 小子須補敘數語,表明岳飛行蹤。 岳飛自兀朮南行,曾令部軍在後追躡,行至廣德境內,可巧遇著金將王權,兩下交戰數次,王權哪裡敵得過岳飛,活活的被他拿去。 還有首領四十餘,一併受擒。 岳飛將王權斬首,餘眾殺了一半,留了一半;復縱火毀盡敵營,進軍鍾村,本思南下勤王,只因軍無現糧,不便遠涉,且料得兀朮不能持久,得了輜重,總要退歸原路,於是移駐牛頭山,專等兀朮回來,殺他一場爽快。 至兀朮既經受創,仍逼還黃天蕩,又想江中有韓世忠守着,自己又帶著陸師,未合水戰,不如回攻建康,俟建康收復,再截兀朮未遲,於是自引兵向建康去了。 是承上起下之筆,萬不可少。 且說兀朮回走黃天蕩,只望韓世忠已經解嚴,好教他渡江北歸,好容易駛了數里,將出盪口,不意口外仍泊着一字兒戰船,旗纛上面,統是斗大的韓字,又忍不住叫起苦來。 將士等恰都切齒道:「殿下不要過憂,我等拚命殺去,總可獲殿下過江,難道他們都不怕死嗎?」兀朮道:「但願如此,尚可生還,今且休息一宵,養足鋭氣,明日併力殺出便了。 」是夕兩軍相持不動,到了翌晨,金兵飽食一餐,便磨拳擦掌,鼓噪而出。 那口外的戰船,果被衝開,分作兩道。 金兵乘勢駛去,不料駛了一程,各戰船忽自繞漩渦。 一艘一艘的沉向江底去了。 怪極。 看官道是何故?原來世忠知兀朮此來,必拚命爭道,他卻預備鐵綆,貫着大鈎,分授舟中壯士,但俟敵舟衝出,便用鐵鉤搭住敵舟,每一牽動,舟便沉下。 金兵怎知此計,就是溺死以後,魂入水晶宮,還不曉得是若何致死。 兀朮見前船被沉,急命後船退回,還得保全了好幾十艘,但心中已焦急的了不得,只好請韓元帥答話。 世忠即登樓與語,兀朮哀求假道,誓不再犯。 也有此日。 世忠朗聲道:「還我兩宮,復我疆土,我當寬汝一綫,令汝逃生。 」兀朮語塞,轉舵退去。 第19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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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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