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王錢俶,遣使朝賀,太祖面諭使臣道:「爾主帥攻克常州,立有大功,可暫來與朕相見,借慰朕思,朕即當遣歸。 上帝在上,決不食言!」使臣領命去訖。 錢俶祖名鏐,曾販鹽為盜。 唐僖宗時,糾眾討黃巢,平定吳、越,唐乃封俶為越王,繼封吳王,梁又加封為吳越王。 傳子元瓘,元瓘傳子弘佐,弘佐傳弟弘佐,弘佐被廢,弟弘佐嗣位,因避太祖父弘殷偏諱,單名為俶。 太祖元年,封俶為天下兵馬元帥。 俶歲貢勿絶,至是奉太祖命,與妻孫氏、子維濬入朝。 太祖遣皇子德昭,出郊迎勞。 並特賜禮賢宅,親視供帳,令俶寓居。 俶入覲太祖,賜坐賜宴,且命與晉王光義,敘兄弟禮,俶固辭乃止。 太祖又親幸俶宅,留與共飲,歡洽異常。 嗣又詔命劍履上殿,書詔不名。 封俶妻孫氏為吳越國王妃,賞賚甚厚。 開寶九年三月,太祖將巡幸西京,行郊祀禮,俶請扈蹕出行。 太祖道:「南北風土不同,將及炎暑,卿可早日還國,不必隨往西京。 」俶感謝泣下,願三歲一朝。 太祖道:「水陸迂遠,也不必預定限期,總教詔命東來,入覲便是。 」俶連稱遵旨。 太祖乃命在講武殿餞行,俟宴飲畢,令左右捧過黃袱,持以賜俶,且言途中可以啟視,幸無泄人。 俶受袱而去。 及登程後,啟袱檢視,統是群臣奏乞留俶,約有數十百篇。 安知非太祖授意群臣,特令上疏,借示覊縻。 俶且感且懼,奉表申謝。 太祖遣俶歸國,即啟蹕西幸。 原來太祖仍周舊制,定都開封,號為東京,以河南府為西京。 是時江南戡定,淮甸澄清,乃西往河洛,祭告天地,且欲留都洛陽。 群臣相率諫阻,太祖不從。 及晉王光義入陳,力言未便,太祖道:「我不但欲遷都洛陽,還要遷都長安。 」光義問是何故?太祖道:「汴梁地居四塞,無險可守,我意徙都關中,倚山帶河,裁去冗兵,復依周、漢故事,為長治久安的根本,豈不是一勞永逸麼?」光義道:「在德不在險,何必定要遷都?」太祖嘆息道:「你也未免迂執了。 今日依你,恐不出百年,天下民力已盡敝哩。 」都汴原不若都陝,太祖成算在胸,所見固是。 但子孫不良,即都陝亦無救于亡。 乃悵然歸汴。 過了月餘,復定議北征,遣侍衛都指揮使黨進,宣徽北院使潘美,及楊光美、牛光進、米文義等,率兵北伐,分道攻漢。 黨進等依詔前進,連敗北漢軍,將及太原。 太祖又命行營都監郭進等,分攻忻、代、汾、沁、遼、石等州,所向克捷。 北漢主劉繼元,急向遼廷乞師,遼相耶律沙統兵援漢,正擬鏖戰一場,互決雌雄,忽接得汴都急報,有太祖病重消息,促令班師,黨進等乃返旆還朝。 太祖自西京還駕,已覺不適,後因療治得愈。 到了孟冬,自覺身體康健,隨處游幸,順便到晉王光義第,宴飲甚歡。 太祖素性友愛,兄弟間和好無忤,光義有疾,太祖與他灼艾,光義覺痛,太祖亦取艾自灸,嘗謂光義龍行虎步,他日必為太平天子,光義亦暗自欣幸,因此對著乃兄,亦頗加恭謹。 偏太祖壽數將終,與宴以後,又覺舊疾復發,漸漸的不能支持;嗣且臥床不起,一切國政,均委光義代理。 光義晝理朝事,夜侍兄疾,恰也忙碌得很。 一夕,天方大雪,光義入宮少遲,忽由內侍馳召,令他即刻入宮。 光義奉命,起身馳入,只見太祖喘急異常,對著光義,一時說不出話來。 光義待了半晌,未奉面諭,只好就榻慰問。 太祖眼睜睜的瞧著外面,光義一想,私自點首,即命內侍等退出,只留着自己一人,靜聽顧命。 其跡可疑。 內侍等不敢有違,各退出寢門,遠遠的立着外面,探看那門內舉動。 俄聽太祖囑咐光義,語言若斷若續,聲音過低,共覺辨不清楚。 過了片刻,又見燭影搖紅,或暗或明,彷彿似光義離席,逡巡退避的形狀。 既而聞柱斧戳地聲,又聞太祖高聲道:「你好好去做!」這一語音激而慘,也不知為著何故,驀見光義至寢門側,傳呼內侍,速請皇后皇子等到來。 內侍分頭去請,不一時,陸續俱到,趨近榻前,不瞧猶可,瞧著後,大家便齊聲悲號。 原來太祖已目定口開,悠然歸天去了。 看官!你想這次燭影斧聲的疑案,究竟是何緣故?小子遍考稗官野乘,也沒有一定的確證。 或說是太祖生一背疽,苦痛的了不得,光義入視,突見有一女鬼,用手捶背,他便執着柱斧,向鬼劈去,不意鬼竟閃避,那斧反落在疽上,疽破肉裂,太祖忍痛不住,遂致暈厥,一命嗚呼。 或說由光義謀害太祖,特地屏去左右,以便下手,至如何致死,旁人無從窺見,因此不得證實。 獨《宋史·太祖本紀》,只雲帝崩于萬歲殿,年五十,把太祖所有遺命,及燭影斧聲諸傳聞,概屏不錄,小子也不便臆斷,只好將正史野乘,酌錄數則,任憑後人評論罷了。 以不斷斷之。 第3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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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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