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道人者,不知何許人也,往來郢之京山縣、豐國范頓市中,好與小兒戲狎,雖大寒甚暑而未嘗巾幘衣裳,惟裸露,而或以衣服贈人,旋即施與丐者,故人尤惡視之,往往逆知人中心事。 復州蘇繹寺丞得一燒硃砂銀法,試之有驗,往見之,楊即前曰:「澀澀酸硃砂,燒盡水銀干。 」更不復語。 又,彭長官者,欲求地葬其母,以紙干之乞數字,直書云:翻車二十五千。 既而果于翻車村得其地,以二十五貫市之。 熙寧癸丑歲,辛子儀令京山,楊每來謁之,贈以衫帽,或留宿外齋,雖設衾榻,密視之,已安寢于地矣。 未幾,索紙筆橫作二畫,自一二三四書訖,授子儀,諦視之,乃四字也。 果至四月,而乃父棄世。 道途商販皆云:「見其死於數處矣,而形狀不改。 」熙寧七年,卒於范頓豪民張絳家,為買棺,埋于市側。 市民朱如玉方客京師,是日見楊來訪,不交一言,後朱自京師回,白縣,開其藏,惟空棺耳。 其異跡甚多,能記其一二也。 ○李芝 廣州新會縣道士李芝,性和厚簡默,居常若愚者,間為兩韻詩,飄飄非塵俗語。 常讀史傳,善吐納辟榖之術。 膚體不屢濯,自然潔清,發有綠光,立則委地。 所居房室不施關鍵。 邑人崇向,施與金錢衣服無算,人取去,未嘗有言。 或召設祠醮,一夜有數處見者。 至和中多虎暴,芝持策入山,月餘方出,謂之曰:「已戒之矣。 」自此虎暴亦息。 余至和中親見之,今則屍解矣。 ○張白 張白字虛白,自稱白雲子,清河人,性沉靜,博學能文,兩舉進士不第。 會親喪,乃泣而自謂曰:「祿以養親,今親不逮于祿,何為」遂辟榖不食,以養氣全神為事,道家之書無不研賾。 開寶中,南遊荊渚,時鄉人韓可比為通守,延納甚歡,會朝廷弔伐江吳,軍府多事,因褫儒服為道士,適武陵寓龍興觀。 郡守劉公侍郎犀、監兵張延福深加禮重,嘗以方鑒遺張,曰:「收之,可以闢邪。 」白韜真自晦,日以沉湎為事,傲乎其不可得而親者。 往往入廛市中,多所詬罵,切中人微隱之事,眾皆異之。 每遇風雪苦寒,則必破冰深入,安坐水中,永日方出,衣襦沔濕,氣如蒸炊,指顧之間,悉以乾燥。 或與人為戲,仰視正立,令惡少數輩儘力推曳,略不少偃。 又或仰臥舒一足,令三四人舉之,眾但面,其足不動。 居常飲崔氏酒肆,崔未嘗討其直,家人每云:此道士來則酒客輻湊。 嘗題其壁云:武陵溪畔崔家酒,地上應無天上有。 南來道士飲一斗,臥在白雲深洞口。 自是沽者尤倍。 南嶽道士唐允升、魏應時,亦當時有道之士也。 慕其人,常與之遊。 白天才敏贍,思如湧泉,數日聞賦《武陵春色》詩三百首,皆以「武陵春色裡」為題。 一旦稱疾,亟語觀主曰:「我固不起,慎勿燔吾屍,恐鄉親尋訪。 」言訖而絶,身體潤澤,異香滿室,傾城士女觀瞻累日,為買棺葬于西門外。 踰年,監兵罷歸,其仆遇白於揚州開明橋,問:「方鑒在否為我語汝郎,斯鑒亦不久留。 」仆歸具道,張駭曰:「渠死久矣,汝何見邪」尋索鑒熟視,隨手而碎。 又,鼎之步奏官余安者,以公事至揚州,亦遇白攜大葫蘆貨藥,亟召安飲于酒肆,話武陵舊遊。 數日安告行,白曰:「為我附書謝崔氏。 」余歸致書,崔氏覽之大驚,遽掘所埋棺,已空矣。 白注《護命經》,窮極微旨,又著《指玄篇》,五七言雜詩,唐魏集而名為《丹台》,並傳于時。 大抵神仙之事,見于傳記,若白之解去,此耳目相接,年祀未甚遠。 今室而祠之,不惟眾所瞻仰,抑將傳信于永世也。 ○靜長官 靜長官,真定人,登明經第,寡嗜欲,好道家修攝事,一旦,棄妻子,游名山,數年不歸。 天聖中,先君與親舊杜獲、向知古會于磁州慕容太保之第,始然燭,叩門頗急,啟之,乃靜也,袍皂條布巾芒ハ,把臂甚喜。 詢其所往,曰:「自別,浪跡于山水間,良惟素志。 今將歸真定視妻孥,聞諸君會此,故來相見。 」既飲,靜曰:「方道舊為樂而酒薄不可飲,某有藥以資酒味。 」于小囊中出藥一粒如彈丸,投瓶中,復冪口,良久飲之,氣味極醇烈。 夜漏上四鼓,諸公皆酩酊就寢,鷄既鳴,靜獨謂仆夫曰:「或諸公睡起,報雲我且歸真定也。 」既曉,相與嘆靜藥之為神,亟命健仆走真定問其家,云:「未嘗暫歸。 」余前年寓洛下,有醫助教靳襲者,于其家常帷一榻,枕蓐甚潔,人問其故,曰:「以待靜長官。 」靜今隱嵩少間,歲或一至、或再至,靳氏以神仙事之。 嘗以方書授靳,由是醫術大行,家貲數千萬。 靜今年逾百歲,狀貌止如四五十人,洛人多知之。 ○率子廉 第1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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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異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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