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芳不曾理會,即與蘭保、鬰林在各人面前敬了幾杯酒。 春航前次已見過鬰林,看他豐致嫣然,雖遜蕙芳一籌,然比起從前賞識的一班相公,卻高得多。 見他桃腮粉膩,蓮臉香生,另有一種體態丰姿。 見他對高品更覺綢纓,倒像各分出了疆界來。 又看那王蘭保,卻是史南湘最得意的,春航倒有些怕他。 柳眉貼翠,含嬌處亦復含嗔。 鳳眼斜睃,似人情亦似有怒。 徑行自遂,倜儻不覊。 年紀十七歲,是個武旦,學得一手好拳腳。 南湘是個放浪形骸之外的人,從前初識蘭保時,也曾大閙過幾場,已後倒又相好起來。 蘭保也知南湘的性情、脾氣,倒與他十分貼切。 每到南湘醉後發狂,經蘭保當前,便已自醒。 今日席上唯春航不善飲酒,南湘那裡肯依,便猜拳行令的百般閙起來。 偏是春航輸得多了,以後便不肯飲。 南湘命蘭保斟了一杯酒,去灌春航。 蘭保即拿着酒來,走到春航面前,蕙芳知春航不能飲酒,便湊着蘭保的手飲了。 蘭保笑道:「這幹你什麼事?要你越俎而代?」蕙芳笑道:「這叫做借他人之杯酒,澆自己之壘塊。 」蘭保道:「既然如此,倒請多幹幾杯。 」便斟了幾滿杯酒,要蕙芳飲。 蕙芳道:「我不愛飲了,適可而止。 」蘭保道:「那由不得你,你不聞’失意睚毗間,白刃相交加’麼?」南湘、春航看著他們,高品對著王蘭保作嘴作臉,要他罰蕙芳的酒。 李鬰林則斜身單香肩,姨然而笑。 蘭保也笑道:「你真不喝?」蕙芳有些怕他,只得陪着笑道:「蘭哥饒了我罷。 」鬰林也再三替他討情,蘭保終是不肯,猶罰了蕙芳一杯,方纔開交。 大家又飲過了一會,忽見蕙芳家內有人來叫蕙芳。 蕙芳出去問道:「什麼事?那兩個醉漢怎樣了?」來人答道:“那兩個閙了一夜,早上都回去了。 方纔來了一個面生人,說是廣東人,姓奚,叫奚十一老爺。 慕你的名,在家候着。 ”蕙芳道:「什麼樣兒?不要又是潘其觀一類人。 」來人道:「看他光景很闊,帶著四個跟班,三十來歲年紀。 」蕙芳道:「回他去罷,說今日不回去呢。 」來人去了。 蕙芳進來,春航問起何事?惹芳道:「家內有人尋我,我回他去了。 」高品道:「是誰?蕙芳道:“不認得。 來人說叫什麼奚十一,是廣東人。 」高品道:「好累贅姓,兜頭一撇,握頸三拳,中間便絲絲的攪不清,這要假充個大老官。 東方之夷有九種,不知他是那一種。 」蕙芳道:「你倒好在廟門口,擺個測字攤子。 」說得大家笑了。 高品道:「今日清飲無趣,何不拿奚十一來做個令?」南湘道:「奚十一怎麼好做令?」 高品道:「我們三個人從《四書》上找那個奚宇,要從第一個,說到第十一個,說差了照字數罰酒。 他們三個人,替我們分消。 」 春航道:「《四書》上未必有這許多奚宇。 」南湘道:「就有也不能湊數。 」高品道:「不過罰幾杯酒就是了,何妨試他一試,我先說。 」即說道:「奚。 」春航道:「那一句書的奚字,要說明白。 」高品道:「奚取于三家的奚。 」南湘便道:「子奚..女奚。 」高品道:「多說了一句,罰兩杯。 」南湘道:「不興說兩句麼?」高品道:「不興。 」南湘就飲了。 春航接着道:「此物奚..」高品讚道:「說得好!」便道:「夫如是奚..」又道:「天子穆穆,奚..」南湘道:「罰人罰到自己了,誰叫你說兩句。 況這個奚,就是你說的第一個奚字,要倍罰十杯。 」高品道:「我是一句四字,一句五字,又不算雷同,怎麼要罰?」南湘道:「你說不興說兩句的,如何亂起令來?」高品被他們逼住了,只得罰了五杯,慢慢的飲了。 輪到南湘,南湘便頓住了口,一時倒想不出來。 高品道:「罰了五杯,我代你說。 」南湘又想了一會沒有,只得飲了三杯,蘭保代了兩杯。 高品說道:「是亦為政,奚..」南湘道:「怎麼我就想不着。 」春航也想了一會道:「虞不用百里奚..」南湘拍着桌子道:「罰得冤!有庳之人奚..」春航、高品都讚好,應輪到高品說第七個,春航便搶說道:「則於事我者也,奚·..」南湘便指着高品道;「如此則與禽獸奚..」大家都笑起來。 高品道:「都要罰。 第七個奚字輪到我說,為什麼要你們搶說?」李鬰林便斟起罰酒來,南湘、春航只圖說得爽快,倒也意不在罰。 南湘飲了五杯,蘭保代了兩杯。 春航飲了三杯,蕙芳代了四杯。 第6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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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寶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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