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琴官一出場,早已看見子玉,他是夢中多見了一回,今日已是第四回了,心裡暗暗歡喜道:「難得今日這位公子也在這裡。 」到第二次出場,唱那”雨香雲片”這支曲予,一面唱,那眼波只望着子玉溜來,子玉心裡十分暢滿。 文澤低低的對南湘道:「這個新來的相公,倒與庾香很熟,你瞧這一片神情,盡注意着他。 」南湘向子玉道:「這個相公叫什麼名字?」 子玉道:「他叫琴官。 」南湘道:「你們盤桓過幾回了?」 子玉答道:「我尚不認識他。 」文澤笑道:「庾香叫相公,是要瞞着人的。 這樣四目相窺,兩心相照的光景,還說不認得,要怎樣才算認得呢?」大家都微笑看著子玉,子玉有口難辯,不覺臉紅起來。 這出唱過,又看了陸素蘭的《舞盤》、金漱芳的《題曲》、李鬰林的《偷詩》,都是無上上品,香艷絶倫,子玉唯有向南湘認錯而已。 席間那個張仲雨與聘才敘起來是親戚,講得很投機。 聘才又把合席的人都恭維拉攏了一會。 子玉又見那些相公,到正席上去勸酒的勸酒,講話的講話;頗覺有趣。 又見他的舅舅王文輝,分外比人高興,後又看了一齣戲。 正席上劉侍郎、梅學士、吳閣學、沈司業先散。 子玉見他父親走了,天也不早,也要回去。 剛起身時,忽見一個美少年上樓來。 文澤的家人說道:「馮少爺來了!」馮子佩上前與眾人見禮,子玉見他還不過十八九歲,生得貌如美女,十分撫媚。 劉文澤道:「人家都要散了,怎麼這時候才來?」馮子佩道:「我早上進城到錦春園華府去拜年,原打算不耽擱的。 華星北定要拉住吃了飯,又聽了他們幾齣戲,才放我走,還是急急的趕出來的。 」子玉同了元茂、聘才告辭,諸人都送到樓門口,文澤、王恂、仲清送下樓來。 文澤對子玉道:「初九日弟備小酌,屈吾兄一敘,作個清談雅集。 人不多,就是竹君、劍潭、庸庵、卓然幾位,吾兄斷不可推辭。 」子玉應允,又謝了。 王恂、聘才、元茂也同道了謝,一徑先回。 那些人又談了一會,也各散去。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回 顏仲清最工一字對史南湘獨出五言詩 話說子玉從會館回來,將琴官的戲足足想了兩日,以謂天下之美莫過于此。 又將蘇蕙芳、陸素蘭、金漱芳、李鬰林的色藝品評,都為絶頂。 細細核來,蕙芳的神色尤勝於諸人,次則素蘭可以匹敵。 然較比琴官起來,毫釐之間終覺稍遜。 又想:“琴官這個美貌,若不唱戲,天下人也不能瞻仰他,品題他,他也埋沒了,所以使其墮劫梨園,以顯造化遊戲鐘靈之意也未可知,故生了這個花王,又生得許多花相,如百花之輔牡丹。 但好花供人賞玩不過一季,而人之顏色可以十年。 惟人勝於花,則愛人之心,自然比愛花更當勝些。 誰想天下人的眼界,竟能相同。 我意史竹君、王庸庵等必有言過其實之處,如今看來,真還刻劃不到,想必那些能詩能畫之說,也是的確無疑了。 ” 便又想:“今日雖然見了琴官的戲,也未能稍通款曲,此後相逢,不知又在何日?但看他今日雙波頻注,似乎倒有繾糹卷之意。 前此在車內掀簾凝望,又似非以陌上相逢看待,這也不知何故?” 便愈想愈不明白起來。 想把前日所詠的《車中人》翻出看看,再添兩首,便取了出來。 忽見三四兩首,挖去了兩個字,心甚詫異,即問小丫鬟道:「這兩日誰到這裡來看我的書?」小丫鬟道:「前日太太請客,有一班少奶奶,還有王家的二姑娘,都進來閒逛。 那些少奶奶,將少爺的行樂圖看了半天,那二姑娘看少爺的書,其餘沒有人進來。 我見二姑娘看書的時候,翻出一張紙來看了看、用指甲挖破一處,仍舊夾在書裡。 」又笑道:「前日我聽得二姑娘雪兒說,孫家太太做媒,將二姑娘配了少爺了,將二姑娘配了少爺了,二姑娘還戴了太太一根簪子回去。 」子玉似信不信的問道:「我不信,你敢是撒謊的?」 小丫鬟道:「我敢撒謊?我那天看著房沒有敢走開,這是雪兒說的。 只怕咱們家裡人,都也知道。 」子玉聽了心內甚喜,猛想起這二表妹的容貌,也有些像琴官的模樣,便將他們比較起來,不知誰好。 又把挖去的字一想,恍然大悟:「誰知竟犯了他的諱,無意之間天然湊合,這也奇極了。 他看了,當我必是有心想念他,心裡定然怪我,這便怎樣?我又無從與他分辯,這竟是個不白之冤。 」繼又想道:「既訂了姻,就怪我也不妨。 」 子玉復因瓊華兩個字,觸動琴官,一意纏綿,憐香慕色之心,從此而起。 到了初九日,劉文澤又着人來邀了。 子玉告票萱堂,更衣乘輿而去。 第2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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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寶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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