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員外正陪了真君吃齋,薛教授走到客次,與真君合狄員外都敘了禮,也讓薛教授坐了吃齋。 薛教授口裡吃飯,心裡想說:「這個道人常在狄親家宅上,緣何再不到我家裡?我明日也備一齋邀他家去。 」就要開口,又心裡想道:「且不要冒失,等我再想家中有甚麼東西。 」忽然想道:「沒有大米,小米又不好待客,早些家去叫人去糴幾升大米來。 」吃了齋,要辭了起身,問說:「師傅明早無事,候過寒家一齋。 」真君說道:「貧道明早即去領齋,只是施主千萬不要去糴稻米,貧道又不用,施主又要壞一雙鞋,可惜了的。 」薛教授笑道:「師傅必是神仙!家中果然沒了大米,我這回去,正要去糴大米奉敬哩!」走回家去,原要自己管了店,叫薛三槐去買米,不料鋪中圍了許多人在那裡買布,天又看看的晚了,只得拿了幾十文錢,叫冬哥提着籃,跟了到米店去糴了五升稻米回來。 走到一家門首,一個婦人拿了一把鐵掀,除了一泡孩子的屎,從門裡撩將出來,不端不正,可可的撩在薛教授只鞋上。 次早,真君同着狄員外來到薛教授家,看見薛教授,笑說:「施主不信貧道的言語,必定污了一只好鞋。 用米泔洗去,也還看不出的。 」後邊使米泔洗了,果然一些也沒有痕跡。 此後也常到薛家去。 一日,尋見薛教授,要問薛教授化兩匹藍布做道袍。 薛教授道:「這等暑天,那棉布怎麼穿得?待一兩日,新貨到了,送師傅兩匹藍夏布做道衣,還涼快些。 」真君說:「夏布雖是目下圖他涼快,天冷了就用他不着。 棉布雖是目下熱些,天涼時甚得他濟。 」薛教授道:「等那天涼的時節,我再送師傅棉布不難。 」過了兩日,果然夏貨到了,薛教授揀了兩匹極好的腰機送到染店染了藍,叫裁縫做成了道袍,送與真君。 次日,自己來謝,又留他吃了飯。 過了幾日,又問薛教授化了一件布衫,一件單褲。 薛教授又一一備完送去。 到了七月初九日,又到薛教授家,先說要回山去,特來辭謝,還要化三兩銀子作路費。 薛教授一些也不作難,留了齋,封了三兩銀子,又送了一雙蒲鞋、五百銅錢,還說:「許過師傅兩匹藍棉布不曾送得。 」真君吃完了齋,只是端詳了薛教授,長吁短嘆的不動,又說:「貧道受了施主的許多佈施,分別在即,貧道略通相法,凡家中的人都請出來待貧道概相一相。 」薛教授果把兩個婆子四個兒女俱叫到跟前。 真君從頭看過,都只點了點頭,要了一張黃紙裁成了小方,用筆畫了幾筆,教眾人各將一張戴在頭上,惟獨不與素姐。 薛教授說:「小女也求一符。 」真君說:「惟獨令愛不消戴得。 」收了銀物作別。 到了狄員外家,也說即日要行,又說:「薛施主一個極好的人,可惜除了他的令愛,合家都該遭難,只在刻下。 」狄員外留真君吃了齋,也送出五兩銀子鞋襪布匹之類。 真君說:「我孑然雲水,無處可用,不要累我的行李。 」 送了真君出門,狄員外走到薛教授家裡說了來意,薛教授也告訴了戴符相面的事。 狄員外別了回家,薛教授收拾箱子,只見與真君做道袍的夏布合做布衫的一匹白棉布、做單褲的一匹藍棉布、一雙蒲鞋、三兩銀子、五百銅錢,好好都在箱內;又有一個帖子寫道: 莫懼莫懼,天兵管顧;大難來時,合家上樹! 薛教授見了這等神奇古怪,確定是神仙。 即是神仙他說有災難,且在眼下,卻猜不着是甚麼的劫數。 薛教授收拾停當,又自到狄家告訴留布留銀並那帖子上的說話。 狄員外道:「天機不肯預泄。 即說有天兵管顧,又教合家上樹,想就是有甚禍患也是解救得的。 」送別薛教授家去。 後邊發水的時節,那狄員外家裡,除了下的雨,那山上發的水,一些也不曾流得進去。 薛教授見那雨大得緊,曉得是要發水了,大家扎縛衣裳,尋了梯子,一等水到,合家都爬在院子內那株大槐樹上。 果然到了子時,一片聲外邊嚷說:「大水發了!」薛教授登了梯子,爬在樹上,恍惚都似有人在下邊往上撮擁的一般。 在那樹上看見許多神將,都說:「這是薛振家裡,除了女兒素姐,其餘全家都該溺死。 趕下水去了不曾?」樹下有許多神將說道:「奉許旌陽真君法旨,全傢俱免,差得我等在此防護。 」那上邊的神將問說:「有甚憑據?」樹下的神將回說:「見有真君親筆敕令,不得有違。 」那上面的神將方纔往別處去了。 第12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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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因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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