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珍哥向晁住要捎來與計氏的這些東西。 晁住道:「從昨日已是送到後邊交與大奶奶了。 」珍哥雖也是與晁住尋趁了幾句,不肯與他着實變臉,只是望着晁大舍沉鄧鄧的嚷,血瀝瀝的咒。 晁大舍雖極是溺愛,未免心裡也有一二分灰心的說道:「你好沒要緊!咱什麼東西沒有!娘捎了這點子東西與他,你就希罕的慌了!」珍哥道:「我不為東西,只為一口氣。 怎麼我四雙八拜的磕了一頓頭,公母兩個伙着拿出二兩銀來丟己人?那天又暖和了,你把那糊窗戶的囂紗着上二匹,叫下人看著,也還有體面;如今人在家裡,捎這們些東西與他。 我有一千兩,一萬兩,是我自家的,我要了來,沒的我待收着哩!我把金銀珠子撒了!尺頭裂的碎碎的燒了!」晁大舍道:「你姜五老婆好小膽!咱娘捎己他的東西,你灑了裂了,好象你不敢灑不敢裂的一般。 那計老頭子爺兒兩個不是善的兒,外頭發的話很大着哩!就是咱娘的性兒,你別要見他善眉善眼的。 他千萬只是疼我,他要變下臉來,只怕晁住媳婦子那些話,他老人家也做的出來。 你差不多兒做半截漢子兒罷了,只顧一頭撞倒南牆的!」鎮壓了幾句,珍哥倒漸漸滅貼去了。 可見人家丈夫,若莊起身來,在那規矩法度內行動,任你什麼惡妻悍妾也難說沒些嚴憚。 珍哥這樣一個潑貨,只晁大舍吐出了幾句象人的話來,也未免得的「隔牆撩胳膊」,丟開手,只是慢慢截短拳,使低嘴,行狡計罷了。 接說城縣裡有個劉游擊。 那劉游擊的母親使喚着一個丫頭,喚作小青梅,年紀十六歲了,忽然害起幹血癆來,這個病,緊七慢八,十個要死十一個。 那劉夫人狠命把他救治。 他自己也許下:若病好了,情願出家做了姑子,果然「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 一個搖響環的過路郎中,因在大門下避雨,看門人與他閒白話,說到這干血癆病症救不活的。 那郎中道:「這病也有兩樣:若是那稟賦虛怯,氣血虧損極了,就如那枯井一般,憑你淘,也是沒水的。 若是偶因氣滯,把那血脈閉塞住了,疏通一疏通,自然好了。 怎便是都治不得?」看門人因把小青梅的病與他商議。 他說:「等我看一看;若治得,我方敢下藥。 」看門人進去對劉夫人說了,叫青梅走到中門口,與那郎中看視。 郎中站了,扯出青梅的手來診了脈,又見那青梅雖是焦黃的臉,倒不曾瘦的象鬼一般,遂說道:「這病不打緊。 一服藥下去,就要見效。 」那劉夫人在門內說道:「脫不了這丫頭沒有爹。 你若醫得好他,我與他替你做一件紫花梭佈道袍,一頂羅帽,一雙鞋襪。 你有老伴沒有?若有,再與他做一套梭布衫裙。 就認義了你兩口子為父母。 」那郎中喜得滿面添花。 劉夫人封出二百錢來做開藥箱的利市。 郎中道:「這位姐姐既要認我為父,怎好收得這禮?」劉夫人道:「不多的帳,發市好開箱。 」那郎中方纔收了,取出一包丸藥來,如綠豆大,數了七丸,用紅花桃仁煎湯,食遠服下。 一面收拾了飯,在倒座小廳裡管待那郎中。 一面煎中了藥引,打發青梅吃了藥。 待了一鐘熱茶的時候,青梅那肚裡漸漸疼將起來,末後着實疼了兩陣,下了二三升扭黑的臭水。 末後下了些微的鮮紅活血。 與郎中說知。 郎中道:「這病已是好了,忌吃冷水、蔥蒜生物。 再得內科好名醫十帖補元氣的煎藥,就漸壯盛了。 」 第3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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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因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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