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明日,哈秘赤、沙漠咖領了水兵,駕了戰船,一聲牛角喇叭響,大開水門,一擁而出,把個戰船一字兒擺開,如長蛇之狀。 哈秘赤站在船頭上,高叫道:「南朝那個蠻子,敢來擋我的手麼?」他只說南船上不作準備。 哪曉得早有個巡哨百戶劉英,又有個巡哨百戶張蓋,兩下里飛報回來,報說道:「番船出關,一字兒擺着。 番官聲聲討戰,出言無狀。 」姚、梁兩個把總,不敢怠慢,即時傳下將令,擺開船隻,點齊水兵。 梁臣道:「今日之事,番兵慣鰼水戰,不可易視於他。 」姚天錫道:「以我學生觀之,番兵未必慣鰼水戰。 」梁臣道:「怎見得他不是慣習?」姚天錫道:「他把個戰船一字兒擺開,首尾相遠,不能相救,以此觀之,見得他不是個慣習。 」梁臣道:「長蛇之陣,自古有之,焉得說他的不好。 只是我和你要個破他之法。 怎麼個破他之法?他的船分得有個頭尾,我和你也要分開來。 你領你的船,你領你的兵,攻他的頭。 我領我的船,我領我的兵,攻他的尾。 教他頭不能顧尾,尾不能顧頭。 卻傳令兩個巡哨百戶,領一枝精兵,衝斷他的腰。 一條蛇三下里被傷,豈有再活之理!這卻不是個破敵之法麼?」姚天錫道:「將軍高見。 這番狗奴在吾目中矣!」即時傳令兩個巡哨官,即時傳令開船。 一個連天炮,三通畫鼓,南船上一齊出去。 梁臣領了一百五十隻戰船,五百名水兵,直殺到他的頭上。 姚天錫領了一百五十隻戰船,五百名水兵,一直截住他的尾巴處。 更不打話,一任的廝殺。 你殺我這裡一槍,我殺你那裡一槍。 你砍我這裡一刀,我砍你那裡一刀。 你挺我這裡一棍,我挺你那裡——棍。 你飛我這裡一錘,我飛你那裡一錘。 兩家的船,不動如山;兩家的兵卒,飛跑如馬。 殺得正在興頭上,只見巡哨的百戶劉英,原是個多謀足智之人,坐在哨船上,猛可裡心生一計。 即時放開這二十五隻哨船,泊在空闊去處,叫過船上那一班會水的軍人,一叫就叫出二百五十多名來。 吩咐他一人名下要蘆柴兩束,或是亂茅兩束。 一會兒,一齊交卸。 又吩咐他一人兩束蘆柴,或是兩束亂茅,都要暗暗的安在番船舵上。 一會兒,一齊安上。 安上了這些草把兒,連水軍也不省得做甚麼,那些番船哪裡曉得舵上安了東西? 劉英吩咐放起號炮來。 一聲炮響,閃出二十五隻戰船,就攔腰一划。 這一划不是刀,又不是槍,又不是耙,又不是棍,都是些火箭、火銃、火炮之類。 響聲未絶,又是一聲炮響,早又閃出二十五隻戰船來,攔腰又是一划。 這一划又都是些火箭、火銃、火炮之類。 梁把總看見中間火起,即時傳令,也是火箭、火銃、火炮,一齊衝去。 姚把總看見頭上火起,即時傳令,也是火箭、火銃、火炮一齊衝去。 三四下里,都是南船。 南船來往如飛。 那番船禁不過這許多火器攻打,也要走動,把個舵東一推,東不動;把個舵西一推,西也不動。 舵工一蕩子跌起腳來,口裡連叫道:「苦也!苦也!」哈秘赤看見個番船不動,急了起來,一刀一個舵工,兩刀就是兩個舵工。 到了三個舵工身上,吆喝道:「可憐見,枉刀殺人哩!」哈秘赤說道:「怎麼枉刀殺人?」舵工道:「爭奈這各船上的舵,平白地都推不動,非干小人之事。 」哈秘赤自己走過去推一推,果然不動。 哎上一聲,說道:「這必是那個和尚、道士下了魘符,魘住我的船隻。 」哪裡曉得都是劉百戶把個草把塞住了舵眼,故此推不動,捱不移。 轉身出來,正要挺槍廝殺,只見南船漸漸的挨將近去。 百戶劉英也駕一隻小船近去,離番船大約還有一丈多遠。 劉百戶拖一桿槍,狠地起來,雙腳一跳,竟跳到番船之上。 哈秘赤看見不是個對頭,走下船艙裡面,意思要躲。 早被劉百戶一槍,戳中了左腿,跌翻在船板上。 姚、梁兩個把總看見劉百戶搶了頭功,兩下里都擁到番船上,把個哈秘赤活活的捉將來了。 沙漠咖看見哈秘赤被擒,卻就蕩了主意。 怎麼蕩了主意?欲待廝殺,勢力不加;欲待回船,舵又推不動。 慌了張,一轂碌跳到水裡去。 姚把總走向前,喝聲道:「番狗奴哪裡走!」舉起刀來,一揮兩段。 可憐沙漠咖死在鋼刀之下,上一截還在船上,下一截掉在水裡,遠葬鯊魚之腹。 兩個番將一個生擒,一個砍死。 其餘的番兵怎麼再抵擋得住,捉的捉住,殺的殺死。 只有些慣水的熟番竄下水去,望岸上而跑。 這一陣活捉一個將官,殺死一個將官,獲到三百隻海鰍船。 其餘殺死的不可勝計,生擒的也不可勝計。 這一陣算做一場大功。 卻說張百戶攔腰一划,又去水門上巡哨番船,怕有裡面策應。 巡哨回來,聽見劉百戶成了大功,嘆了兩口氣,說道:「我和劉某都是一般的官,一般的巡哨。 他今日建了如此大功,我無尺寸勞績,怎麼去見二位元帥老爺?」即時統領了那二百五十名軍士,埋伏草坡底下,但有水裡走上岸的殘兵敗卒,一手一個,兩手一雙,逐個的拿將來,解上帥府。 第26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三寶下西洋》
第26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