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萬峰秋盡百泉清,舊鎖禪扉在赤城。 楓浦客來煙未散,竹窗僧去月猶明。 杯浮野渡魚龍遠,錫響空山虎豹驚。 一字不留何足訝,白雲無路水無情。 這詩是單道僧家的。 卻說城隍說過,天下城隍都姓紀。 那一位神道說道:「溧水縣城隍不姓紀。 」長老道:「難憑你兩家硬證。 你們說天下城隍都姓紀的,說出一個都姓紀的緣由來;你們說溧水縣城隍不姓紀的,說出一個不姓紀的緣由來。 」城隍菩薩就搶出說道:「小神親事漢高祖,見危授命,為臣死忠,以此敕封我為天下都城隍。 到如今歷了多少朝代,熬了多少歲寒,豈有天下之大,另有一個天下?都城隍之外,另有一個城隍?以此天下城隍都姓紀。 」長老道:「你說溧水縣城隍不姓紀的,怎麼說?」那神說道:「這話兒說起來且是長哩!」長老道:「但說不妨。 」那神說道:「當原日中八洞神仙前赴西池王母大宴,那七位神仙去得快爽些,獨有呂純陽駕着雲,躡着霧,自由自在,迤邐而行。 正行之際。 猛聽得下界歌聲滿耳,他便撥開雲頭,望下睃着。 只見是個南朝城中百花巷裡一所花園,花園之內,一個閨女領着幾個丫環行歌互答。 原來這個閨女領了幾個丫環,看見那百草排芽,雜花開放,不覺唱個舊詞兒,說道:『二九佳人進花園,手扯花枝淚漣漣。 花開花謝年年有,人老何曾再少年?』內中就有個知趣的丫頭,就接着唱一個說道:『可嘆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寸金使盡金還在,過去光陰哪裡尋?』天下事有個知趣的,就有個不知趣的,那不知趣的就唱一個說道:『十三十四正當時,只我十八十九還婚姻遲。 二十三十容顏退,衾寒枕冷哪個知?』呂純陽聽知這些歌兒,心裡說道:『小鬼頭春心動也!待我下去走一遭來。 」便自按住雲頭,落在花園之內。 呂純陽本是標緻,再加變上了一變,越加齊整,真個是潘安之貌,子建之才。 你便是個鐵石人,也自意惹情牽。 你看他頭戴紫薇折角巾,身穿佛頭青縐紗直裰,腳穿褲腿兒暑襪,三鑲的履鞋,竟迎着那閨女兒走。 那個女孩兒家臉皮兒薄薄的,羞得赤面通紅,轉身便走。 好個純陽,裝着個嘴臉兒,趕上前去,賠一個小心,唱一個喏。 那閨女沒奈何,也自回了一拜。 純陽說道:‘小娘子休怪。 』那閨女帶著惱頭兒說道:『君子,你既讀孔聖之書,豈不達周公之禮,怎麼無故擅入人家?』純陽又故意的賠個小心,說道:『在下不枉是黌門中一個秀才。 適纔有幾位窗友,拉我們到勾欄之中去耍子,是我怕宗師訪出來飲酒宿娼,有虧行止,不便前程,因此上迴避他。 不覺擅入潭府,唐突之罪,望乞恕饒。 』那閨女說道:『既是如此』,叫丫頭過來:『你送這位相公到書房裡去迴避一會罷。 』女孩兒抽身先自歸到內房去了。 哪曉得這個丫環聽著個秀才唆拔,倒不領他到書房裡去,反又領他到臥房兒裡面來。 這個女孩兒,一則是早年喪了父,嬌養了些,二則是這一日母親到王姨娘家裡去了,三則是禁不得那個秀才的溫存,四則是吃虧了這些丫頭們的攛掇,故此呂純陽就得了手。 自後日去夜來,暗來明去,頗覺稔熟了。 “卻說母親在王姨娘家裡歸來,哪曉得這一段的情故?只是女兒家容顏日日覺得消瘦,唇兒漸漸淡,臉兒漸漸黃,為母的看見,心下不忍。 只見明日是個七月初一日,母親說道:『女兒,你今夜早些安歇罷,明日是個初一日,我和你到南門外梅廟裡去進一炷香。 進了香回來,我和你到長干寺裡去聽一會講經說法,散一散你的悶兒來。 』果然到了明日,兩乘轎子出了門,進了廟,拈了香,折回來竟投長干寺而去。 只見寺裡正在擂鼓,法主升座說經,四眾人等聽講。 歇一會,香盡經完,法師下座,看見了這個白氏女,問道:『這個道人貴姓?還是哪家的?』只見那母親向前下拜,說道:『弟子姓白,這是弟子的小女,小名叫做白牡丹。 』法師道:『他面上卻有邪氣。 』白氏母道:『邪氣敢害人麼?』法師道:『這條命多則一個月。 』白氏母道:“望乞老爺見憐,和我救他一救。 ’法師道:『你回去問他,夜晚間可有些甚麼形跡,你再來回我的話,我卻好下手救他。 』白氏母轉進家門,把個女兒細盤了一遍。 女兒要命,也只得把個前緣後故,細說了一遍。 明日個白氏母再到長干寺,見了法師,把個前項事也自對他細細的說了。 法師道:『善菩薩』,你來,我教你一段工夫,如此如此。 ’白氏母歸來,對著女兒道:『我教你救命的工夫,如此如此。 』這女兒緊記在心。 “果然是二更時分,那秀才仍舊的來,仍舊的事。 這女兒依着母親的教法,如此如此,把那個呂純陽激得暴跳。 原來呂純陽人人說他酒、色、財、氣,其實的全無此說。 這場事豈為貪花,卻是個采陰補陽之術。 哪曉得那個法師打破了機關,教他到交合之時,緊溜頭處,用手指頭在左肋之下點他一點,反把他的丹田至寶泄到了陰戶之中。 這豈不是個非徒無益,而又害之?故此呂純陽激得只是暴跳,飛劍就來斬這白氏女。 這女兒卻慌了,跪着討饒,就說出長干寺裡的法師來。 第4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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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寶下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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